沈流年沉默了一会儿,眼眸里的眼色如刚刚磨好的浓墨,盯着总算是睡的安稳了些的慕相思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实现收回,像是施舍一般看向了齐修墨。
似乎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齐修墨才会说这样的话,可既然说了,就没有说一半的道理,“哥,你这么做,到底是惩罚她呢,还是在惩罚你自己?”
除去已经意外身亡的弟弟,沈流年跟齐修墨最交心,自己的事儿也不会瞒着他,“行了,她这里没事儿了,那你就回去吧。”
“你呢?伯母跟雨落那里,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瞒着?”齐修墨是实实在在处在沈流年立场考虑的人,“何况她这个性子,是肯让你这么藏着的吗?”
“我会想办法的,不早了,你也喝了酒,打电话让人来接你吧!”
齐修墨淡淡一笑,“哥,你别忘了,我就是自己开车来的,没事儿的。”
那点儿酒早就醒了。
……
第二天一早,慕相思觉得自己像是在蒸笼里面,而且身上也很不舒服,她觉得自己都快臭了,伸手去摸空调的遥控器,却发现没了。
难道自己昨天睡着的时候弄掉了,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
奇了怪了,遥控器还能够自己长腿吗?
姜妈进来的时候,发现慕相思正撅着屁股在那里翻呢,“小姐,您在找什么?”
慕相思的烧退了,鼻音还有些重,声音闷闷的,“遥控器啊,屋子里面太热了。”
“小姐,先生说了,您不能吹空调了,昨天您夜里发烧,就是空调吹的太多了,他把遥控器带走了。”姜妈放下鸡汤,打开了窗户,让屋子里的闷热散了一些。
“他昨晚来了?”要是姜妈不说起,她还真的不大记得了, 不过这会儿模模糊糊的也有些印象,“我不是说不要给他打电话的吗?”
姜妈不好意思的一笑,“您那样子太吓人了,我不给先生打电话,您昨天怎么退烧啊。”
反正来都来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未免太过矫情了。
“那我去客厅吹空调,大夏天的不给空调,要我怎么活?”
“那个……小姐,家里所有的空调遥控器都被先生收走了。”
这下慕相思坐不住了,嘴角挂着凉凉的笑意,拿起手机就一个电话打给了沈流年,“你什么意思,把遥控器还给我,我快热死了。”
“药吃了?”沈流年示意秦阳替他主持下晨会,他则去外面安抚暴躁的小丫头,鼻音如此浓重,还想要吹冷气,门儿都没有。
“现在说的是遥控器的事儿!”慕相思提高了声音强调。
沈流年不理会,“我现在跟你说的是你吃药的事儿,要是不想谈,那我就挂了。”
“别……”慕相思害怕他又跟上次一样不接自己的电话,那么她就真的没办法讨要了,拿起旁边的杯子和水,一口水一口药,然后仰着脖子,“我吃完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你还没吃早饭就吃药,不要胃了?”
慕相思发现自己好像是被耍了,“你故意的是不是,为什么刚刚不说?”
“你不希望我管着你,可你自己看看,我不管着,你的生活成了什么,不管你,你都死了几回了?”沈流年的话说的有些重,但是比起昨夜他心急如分的 心情,并没有多么的过分。
放任了她那么久,是时候要拿回管理权了。
慕相思很想硬气的说,就算死了也不关你的事儿,但是想想热的像蒸笼一样的屋子,她就忍了,“好,我马上就吃饭,你让人把遥控器给我,我快热死了,沈流年,你这是虐待你知道吗?”
“感冒好了再说。”他推三阻四像是故意的,其实还不是为了她好。
“感个冒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慕相思耸耸肩,毫不在意的道,不过这会儿姜妈已经把鸡蛋糕放在了她跟前,她小口小口优雅的吃着。
沈流年在那里没话找话的说着,慕相思吃的欢快,偶尔会应一句,跟桑晚晚吃了太久的泡面,她觉得自己浑身都散发着泡面味,这会儿吃到可口的早餐,当真觉得幸福无比。
慕相思的饭量不大,再加上还有些生病,一小碗鸡蛋糕就打发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已经沉默了很久,慕相思还以为他挂了呢,可结果一看居然还在听着,他真的是无聊到在听自己吃饭。
“吃完了?”男人沉稳的声音很好听。
“嗯,尽快把遥控器还给我,沈流年,你要是再这样你就是违约,我不住了。”
知道她乖乖的吃饭,乖乖的吃药,沈流年像是老母亲一样的欣慰,“告诉我,你在医院里经历了什么?”
慕相思原本吃饱喝足一脸的清爽快意,却在沈流年一开口后,瞬间石化了一样,笑容僵在脸上,手指紧紧地握着手机,动也不能动,周身散发着寒意,“没什么。”
一听就是假的,昨夜她生着病,沈流年不忍心逼问她。
“你以为你能够骗的了我?”沈流年手里转动着那只钢笔,“我只想要听你说而已,你以为 我真的查不到?”
慕相思手微微颤抖着,刚刚红润了些的脸色再度退去血色,“我说没什么,你不相信,那你就去查。”
“好端端的你怕医院怕成这个样子,要不是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你会对那里恐惧的连命都不要了?”沈流年也被她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惹的很不痛快,耐心自然是有的,但比她生病的时候要少一些,“你自己数数几次了,慕相思,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就别把自己折腾病了。”
电话不知道是在他说完一大段话的时候挂断的,还是在别的时候,反正沈流年没听到慕相思反驳的声音,感到奇怪的便去看了一眼,还真的如他所料,在他激动地时候,通话已经结束了。
挂断了电话,慕相思的大眼里蓄满了泪水,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姜妈过来 收拾碗筷吓了一跳,刚刚不是还跟先生聊得好好地吗?
怎么说哭就哭呢!
然而当她想要劝劝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上前,慕相思抬起手,声音遥远且无力,“姜妈,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嬉笑着的慕相思,姜妈会像个长辈一样唠叨几句,但是这个时候的慕相思,姜妈却不敢了。
眼睁睁的看着她,如幽魂一样起身离开,在楼梯上还险些滑倒,不过总算是虚惊一场。
手机还放在餐桌上,没多大一会儿,不甘心被挂断的沈流年就打了回来,要是别人的姜妈不敢接。
“你这是什么毛病,不等人把话说完就挂电话!”沈流年一开口就教训起了慕相思,但是电话那端却传来姜妈胆战心惊的声音,“先生……是……是我,小姐刚刚哭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让我跟着。”
“哭了?”沈流年顿时火气就消了,她还病着呢,自己是不是说的话太严重了,短暂的几秒,他已经做了次检讨。
“先生,您是又骂她了吗?”姜妈试探的问道。
“她不骂我就不错了,”其实自打她回来,沈流年还真的没怎么骂过她,这么说他,真的有些委屈他了。
姜妈不知道内情,但是沈流年却觉得慕相思是不会被自己骂哭的,能够让她哭的,应该在医院里发生的事儿,他一定要查出来。
交代了姜妈几句,沈流年就提早的结束了晨会,并且把秦阳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去查查她在国外的医院里发生了什么?”
摊在他桌子上的是慕相思这三年来的资料,除了最开始那半年的没有外,剩下的两年多都很详细,去哪里打工,住在什么地方,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她的照片。
不试一次怎么知道,有些人是丢也丢不掉的。
三年来,他不是不管不问, 他一直让人远远地跟着她,不出现,不打扰,而反馈回来的信息,因为他曾经想要了断而刻意的没有去看。
只是她刚去的那半年,他派去的人一直没有找到她,所以关于那半年,他是不知道的。
如果发生什么,应该就在这半年。
沈流年在锦城手眼通天,但是在国外,也终究要忌讳一些,而且前半年她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要查还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到下午的时候,秦阳仍然没有头绪,沈流年虽然心里着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没办法解开她的心结,但也知道这事儿是急不来的。
慕相思哭累了,就又睡的,中午的时候姜妈做好了饭菜叫她起来吃,而慕相思也跟早晨那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好像重伤痊愈了一样,但姜妈觉得慕相思刚刚哭的那个样子实在是不对劲儿,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来,就连她这个外人都感受到了她的伤心。
傍晚沈流年想要过来看看她,借着送遥控器的引子,可惜慕相思出去了,沈流年等了一会儿,她也没有回来,给桑晚晚打电话,桑晚晚却说没有跟她在一起。
沈流年隐隐的有些不安,拿起车钥匙,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