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时,连城已经回来了。我便把刚刚驯服复目的事情与他说了。彼时,他那双眼睛象一冽深潭,装了满满的柔情,仿佛要溢出来一般柔腻深遂,他挺拔的鼻梁、轻颤的睫毛,扯起弧度的唇线,都述说着他心中的快乐和满足。
他轻揽着我的腰,用他能腻死人的温柔声音说:“离生,有你真好,为了我,如此操劳,我很开心。”
这就是我的连城,他在面对我的时候,从来都是这样可爱而沉稳、优雅而不失风度翩翩。他的那些杀伐果断、戾气横生,从未在我面前体现过。我的连城,只给我最好的。我为他做一点点事,都会让他高兴得不能自已。
他说,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待一个时机,即可救出他的父王,还妖界清明。
他说,离生,只要救出父王,我便随你一起回北海,过你想要的生活。
于是,我一边陪他等待那个时机,一边每日里去与那复目培养感情。
且说那复目,确实好玩得紧。每日里,只要我去了,便要我给他讲六界趣事,单纯得很。不过,也是,他是铜镜修炼成精的,生就没有人的铢施两较,没有神的权谋机变,没有妖的机关算尽,没有魔的狠戾暴虐,没有鬼的阳奉阴违。他就只是一面镜子,因缘巧合修炼成精,他有的只是对世界的好奇。即使魔气缠身,他本质上仍未被魔性侵吞本性,实属难得。
这一日,小双又来了,就跪在门前,低垂着头,看上去甚是乖巧,或者还带着些羞涩,把她那双明亮的眸子不断地偷偷往屋子里面瞟,让我立即觉得自己成了一只硕大的夜明珠,又亮又碍眼。
实在没办法,总不能明晃晃躲在里间偷听吧。我和连城只好把屋子倒给那两位终成着属的妖了。
我也是后来才知,先前送来的妖,连城都是看也不看,妖妃并不死心,将她的近侍小双给送来了。连城见是小双,便唤了甲乌来了,使了个一石二鸟之计。二妖情深意笃多时,如今得主子创造机会,自是感激不尽。那天燧凤送我回来,正好撞见,其实也不过是连城为避免我受牵连而将我送走的一个计谋而已。都说沉浸在爱情中的人是傻子,此话不假,当时的我虽把那失意难过掩在了心里,装作若无其事,其实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心慌意乱中竟没看出个究竟来。
室内罗帐销魂,我在檐上冷风飒飒。
坐在房檐上,为防止被有心人看到,我特地设了水界。如此,我可听得见外面的一切,外面的人却见不到我们。也正因为如此,房内不时传出的微声还是让我涨红了脸。
讨厌的连城盯着我的脸看,笑得一脸桃花。人家小两口甜蜜,你说你笑得这么浪干吗?
日子一天一天过,连城每天在外面奔波,我日日在府中等他归来。他很少迟归了,他说我走的那些时候,他也每天坐在屋檐那里等我,他说等一个人的滋味实在难熬,他说他亲尝了个中苦楚,不想再让我承受。
他的话让我的心里酸酸的,所以无论日子再无聊,我也还是坚持着,在这里陪他。
近日里,我总觉得妖界气氛异常紧张,连城也甚是担忧。为了不让连城担心,我把青铜和青青放了出来,让他们在我身边陪着我。
如此,连城不得不又准备了一间卧房;从此,青铜和青青也过上了幸福的二龙世界。
“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过不要总是过来吗,被人看见如何是好。”一粗犷男声略带责备。
“那又如何,不是有你吗。”女声娇媚略嗔。
男声轻笑,“你这妖精,整日里来我这里,你那夫君如何肯。”
女子娇笑连连,“我啊,早给他下了媚毒,只要我不在,就会催动媚毒,给他一夜好梦。”
“最毒妇人心啊。”哈哈粗声狂笑传出来。
“人家还不是为了你。”
“把事情做好,待大业有成,少不了你的好处。”
少顷,室内灯光熄灭,夜静人消,仿佛这里什么都未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