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生,这个孩子是谁的。”燧凤坐在我身边问我,他的目光已经在殇儿身上转了几百圈了。
“我的。”我靠在树上,看着他,此时他已经整理完毕,幻了新袍子,恢复成了平日里那个帅气俊郎、气宇不凡的二殿下。
他的目光有些震惊、有些受伤,更多的是一种满足的快乐。
离生,见到你真好。
只有见到你,我才知道,自己还有心,还有情,还有牵挂。
吃了饭,殇儿又回去和小胶龙玩儿了。我一个人向山后走去,盛夏时节,山间很是凉爽,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花开得鲜艳。
一棵小树苗遮遮掩掩地从我身边过去,我感受了一下,气息很干净,应该是正在修炼的木系精灵。小家伙挺可爱,猫在一棵大树后探出小树梢,好象在偷看我一样,发觉我也看他,一溜烟地跑走了。
“离生,这么多年在凡间,你好吗。”是燧凤,从我离开山坡,他就跟着我。
“多谢二殿下关心,离生很好。”
“离生,别这样和我说话,我的心会疼?象从前那样,叫我燧凤”
象从前那样?从前哪样?你我之间早就没有了从前。
我偏头轻笑着看他。他被我看得有些赦然,微微移开了目光。
“离生,我心所系之人只有你。但有些事,我不得不如此。可一切,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离生,你等等我,好不好。”
又是等,干吗老是让我等。
“二殿下,我不知你为何总是让我等。你究竟想要我怎样,不如一次说个明白。此前,在凡间,我承认我是喜欢你的,但你也并没有给过我什么承诺,你不欠我。那八十九年是我自愿的,与你无关。我没有对你始乱终弃,所以,我也不欠你。我们早两清了,各不相欠。”事情总要说个清楚明白,拖下去的结果,只会是剪不断,理还乱。不如索性说个明白,也免以后麻烦。
“离生,我们永远也两清不了。永远!这一生,你是我唯一爱的人。那八十九年,是我欠你。以后,我会用我的一切来还。但,我只请求你,等等我。一切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相信我。”
他很急切,语速很快,他的目光中带着乞求和期盼,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我所认识的二殿下,是傲娇而不可一世的。
“我有孩子了。”
“无防,我自会把他视如已出。”
“可我不想将别人的孩子视为已出。”
“也无防,不需你视如已出。”他的声音里含了一丝笑意,我看过去,他的目光里满是促狭,恐怕已经看出殇儿的底儿了。
原想刺激一下他,让他知难而退的,竟被看出来了,没劲。
“二殿下,您在哪里呀,二殿下。”一道女声远远传来,是他那个天妃醒来了,千里寻夫呢这是。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他失笑。
然后,他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看着我的眼睛,郑重地说“离生,我燧凤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只爱你一个,我的身心都只属于你。这里,只为你一人跳动,等我。”
放弃的是你,如今说爱的也是你,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那样郑重的眼神和语气,让我本来归于平淡的心再次动摇,我真的可以再信一次吗?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伤一次,我已经怕了,再伤一次,我还受得住吗。
“你还是放不下他。”融融从我身后的树林里走出来。这个水神,怎么有听墙角的癖好?上次在流心池边也是,这次还是。
“彼此彼此。”他苦笑,是啊,自己不是也放不下绿绣吗。
情之一字,最是磨人。
得又得不到,忘也忘不掉,就那么在你心尖儿上坠着,时时让你心疼,日日让你记挂,夜夜让你相思。
“离儿,这里的事情都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游历啊?”连城不失贱男本色,贴上来,离我极近,近得只要我稍有动作,就会靠在他的怀里。
融融皱了皱眉,才要说话,燧凤已经手比眼快地一把将我拉离连城身边,“连城太子有话直说便可,如此轻浮,断非君子所为。”
连城一身红袍,眉目如画,如不是一身妖气,真的会惊为天人。有时我就在思索,如此一副美得惨绝人寰的脸,怎么就是一只妖呢?
二天妃又凑过来,“二殿下,我看离生和连城太子情投意合,乃是佳偶天成,不如我们成全了他们罢,也免得他们总是在凡间奔波,居无定所。”
“哎哟,二天妃。话说这婚嫁之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连城父母尚在,我呢,是天生地养的,显然这父母之命于你无关,如今却要令我们佳偶天成,难不成是要做个媒妁吗。”
这个女人真是有够讨厌的,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天妃,如此狭隘刻薄,真的好吗,有没有感觉很丢天界的脸啊。既然没事把脸伸过来找打,我也不好太过谦不是,那就好好地当回媒婆吧。
绿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想她堂堂天妃,竟被说成是媒婆,岂不贻笑大方,她用手指着我,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她象受了多大委屈一样转脸向燧凤求助,燧凤脸黑得象锅底;又转向融融,融融正仔细地研究他脚下那根草;再转向连城,连城两条广袖往后一背,用肩膀顶了顶我的头,投来赞赏一瞥。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一番折腾,终归又是尘归尘,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