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成趴在地上大张着嘴吸气，
每吸一口气，由于扯动胸口的伤势，让他脸上的肉不自觉地抽搐起来。
过了一会，他又再次忍痛尝试，
把身子往完好的右腿上靠，想要凭右腿把身体撑起来，
可努力了半天，也只翘起半边屁股，身子却怎么也撑不起来，
然后没了力气，又溜了下去。
高大成的双眼止不住地想要闭上，
眼皮上沾了血汗泥沙，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你是不是不行了，不行就不要强撑。”
“你放心，我身下这小子身子问题不大，可能挨上我一掌也不一定会死，”
“倒是你再这样下去，血可就要流干了。”
杨教习有在一旁劝说着，
可暗地里却使劲压制住脚下，想要挣扎着爬过去的命三千。
“死老头，你踏马有种放开小爷。”
“高大成，你不要再试了，快点选择放弃，在这样你会死的。”
“你要相信我，我能行的，最后一招我接了不会有事。”
命三千在杨教习脚下使劲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可不知怎么回事，被杨教习一脚压住后，他身体里的力气怎么也使不出，
聚不了力，全身都变得软趴趴的。
不管是杨教习的劝说，还是命三千的劝说，高大成都是恍若未闻，
他的耳中好像又听到了娘的声音。
“大成，你快跑，记住，不要回头，一直往外面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那是娘用颤抖的声音低声嘱咐自己。
“我不能死，我还要报仇，”
“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听娘的话，好好活下去！”
血，
高大成眼中只剩一片血光。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村子里到处都是血，
所有人都好像疯了。
大毛死了，
铁柱死了，
珍珠姐死了，
春花婶死了，
满叔也死了，
……
最后娘也死了，
就死在自己面前。
一个接一个地，
村里所有喘气的都死光了，
只剩下自己拼命地往外跑。
“大成哥，你跑慢点，等等我，我快要追不上你了。”
身后是大毛的声音，他像平常一样跟在自己身后抱怨道。
“大成哥，你别跑啊！哈哈，我要你留下来陪我玩。”
铁柱也来了，露出响亮爽朗的笑声，只是在悄无声息的夜晚显得有些诡异。
“大成，你跑累了吧！要不停下来，珍珠姐给你擦擦汗。”
珍珠姐也跟过来了，她说话还像平常一样温柔，
高大成能想象出她嘴角含笑的模样。
“大成啊！你要去哪里啊？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你爹死的时候要我好好照顾你，你走了，以后我哪有脸见你爹啊！”
满叔在后面大声吆喝，就像他时常到饭点喊自己去他家吃饭一样，
爹很早就走了，
在自己眼里，他就和爹一样。
但高大成这次没有停下脚步，
反而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跑得更快了。
“大成，你快回来，别丢下娘，不要把娘一个人留在这里，娘一个人害怕。”
是娘的声音，娘还活着，
高大成脚步一顿，想要停下脚步，
可这时他脑中好似闪过一丝凉意，
整个人突然清醒了过来。
娘已经死了，就死在自己面前，
高大成本已慢下来的脚步，
再次加快向村外、向远处跑去。
“大成，你快来救娘啊！娘好难受啊！他们都欺负娘。”
“大成，你快回来救娘啊。大成，你好狠心啊！你不要娘了吗？”
身后传来了娘痛苦的哭喊声，
高大成流着泪，到底没有回头，
只是在心里一直念着：
“娘已经死了，娘已经死了，娘就死在自己面前……”
渐渐地所有声音都听不见了，
高大成在黑暗中疯狂向前奔跑着，
一直跑，
一直跑，
直到他脚下一滑，
噗通一声，失足掉落，
然后脑袋一昏，晕了过去。
“啊！”
高大成像陷入绝境的困兽般，发出一声怒吼。
他张大着嘴，
用脑袋抵着地面，慢慢往后磨，
一点点，
一点点，
泥沙磨破了脸面，
在上面磨出了一道道鲜红的血印。
完好的右脚则使劲往前抵着，
最后将身子弓了起来，
然后全身用力，一个挺身，
高大成竟然奇迹般地单腿站了起来。
“我站起来了，说话算数！”
高大成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望着杨教习，
声音沙哑，
一张血迹斑斑的脸，显得狰狞无比。
身子虽然摇摇晃晃，但却站的笔直。
“好，算你过关了，这次的事我不追究了。”
杨教习看着高大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高大成见事情了结了，一口气泻下，
便闭上眼，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往后倒去。
“大成！”
命三千一声大呼。
杨教习反应更快，
在高大成倒下的半路，便将他接住了，
然后快速地往他嘴里，喂下了一味药丸。
接着，杨教习便对远处看热闹的黑衣弟子招手，
吩咐他们将高大成带下去医治。
“你们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命三千还在地上起不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人，将高大成带走。
杨教习淡淡地看了命三千一眼，说道：
“去杂役该去的地方。”
接着杨教习整理了一下衣物，对着众人继续说道：
“好，刚刚的一场好戏大家都看完了，老头子今天玩得特别开心。”
“如果你们还有人想要见识一下我的十二招虎爪拳，可以继续上来。”
其他人连忙低下头，不敢应声。
见所有人都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杨教习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吩咐道：
“好，既然没有人了，那演武继续，”
“下一个，一号舍的黄桃。”
杨教习突然直接从五号舍跳到一号舍开始点名。
人群中那个长相英气的女孩子，大步走了出来。
她好像丝毫没受到前几场血淋淋的演练的影响，
上来之后，先将趴在地上的命三千扶到一旁，对他说了句：
“讲义气，你是好人。”
接着黄桃便对着杨教习一拱手，开始打起虎爪拳来。
黄桃虽然是个女孩子，
可让众人都没想到的是，
她的十二招虎爪拳打得也是行云流水，没出丝毫差错。
她的演练没什么意外发生，
杨教习见了，微微点了点头，便叫了下一个人。
就这样不到半个时辰，
所有杂役便在杨教习面前演练完毕。
可能是今天耍得很是尽兴了，
后面这些人的演练，杨教习都只是随意地在名册上打了个分数，
便平平淡淡地让他们过去了，没有再额外折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