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乡监狱中冰冷阴森,伊文通过陆仁的关系,进入监狱内部,关押着手感的牢房之外。狱卒询问伊文要不要进入牢房,他说因为是陆仁公子特意嘱咐过的,可以通融,但罪犯手感不可以从刑柱上解下来。
伊文点头道谢,狱卒打开了牢门,伊文便进入了牢房当中。
手感双手被绑在刑柱上,他抬起头,盯着伊文胳膊上的黑色布条,声音嘶哑问道:“她走了吗……”
伊文点点头。伊阳的后事都已经安排完了,他对手感道:“放心,她已经入土为安了。”
手感听了,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伊文转过身,将带来的食物和酒从背包里拿出来,用勺子一口口喂手感吃,手感几顿没有好好吃饭了,吃得狼吞虎咽,他一边吃,一边还要酒喝,伊文将啤酒瓶口送到他嘴里,他就拼命吸允起来。
“死也得当个饱死鬼……”他一边吃一边说。
伊文耐心地喂他吃东西,喂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直到他吃饱喝足,还为他点了根烟,这才搬过一张狱卒坐的凳子,坐在手感对面。
手感满足地叼着烟,抽了几大口,然后顺着烟杆悠悠吐出,他突然笑了,笑着问道:“喂,伊文,你知道你二姐,为什么记得我们大家所有人的生日吗?”伊文摇摇头道:“她确实把所有人的生日都记得清清楚楚。”
手感一边回忆,一边对伊文说道:“你二姐刚被伊合财收养的那年,她才七岁,她又瘦又小,只有一米出头那么高。”
“她后来个头长了呢。”伊文眨了眨眼道。
手感接过话茬,撇撇嘴吧道:“是啊,她那时候就好看,真好看,你二姐,身上有一股独特的美,那种美让人感到温暖,真是世间少有。我见她是真的漂亮,而且还温暖,我就愿意靠近她,和她一起玩儿,那时候我才六岁半。我问你二姐的生日是哪一天,你二姐说,就今天好了。”
伊阳当然没有具体的生日日期,她是个孤儿,不可能知道自己是何时降临人间的。
所以,她自然有权力重新决定自己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
“自那以后,我就记住了你二姐的生日,每年都给她过生日。”手感又抽了一口烟,道:“你二姐非常感动,她说,有人帮你庆祝生日的感觉真好。然后她就决定记住全家人的生日,然后,每个生日,她都会做一大桌子菜,为大家伙儿庆祝……”
这句话说到最后的时候,手感的声音开始颤抖。
紧接着,他嘴巴一撇,嘴里的烟也掉在了地上,他咧开嘴巴哭了起来,他的哭声肆意妄为,充满伤悲,他哭得旁若无人,涕泪横流。
伊文看着他哭,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他想就让他哭一哭吧,等他哭够了再说正经事,反正时间很充裕。伊文没有忘记自己答应伊阳的事,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就一定会想办法把手感从死神手中夺回来。
“我真拓麻没用啊……我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啊……”手感一边哭,一边大声痛嚎。
那种痛彻心扉,连不远处在执勤室吃着伊文带来的酒菜的狱卒们都感受到了,他们忍不住唏嘘感慨,唉声叹气。
哭得差不多了,手感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他咬紧牙关恨恨道:“我就算变成厉鬼,也要给我的伊阳,报仇雪恨!”
伊文站起身来,靠近手感身边道:“变成厉鬼报不了仇,手感,一旦你死了,就彻底丧失了替二姐报仇的机会。现在不是你哭泣的时候,也不是你寻死的时候,你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活着出去,并且活下去。记住,你报仇雪恨的唯一出路,就是成为亡者。”
手感皱起眉头盯着伊文,他不知道他突然在说些什么鬼话。
成为亡者?那岂是随口说说就能做到的事?
但伊文回敬手感的眼神,却在告诉他,伊文他没开玩笑,他是认真在同手感谈这件事——成为亡者,才是报仇雪恨的唯一出路。
“你疯了吗?成为亡者,我连觉醒者都还不是,怎么可能鲤鱼跃龙门,成为亡者?”手感喷吐着唾沫星子对伊文低吼道:“你别在我临死的关头拿我开涮好吗?你让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在成为亡者之前,你必须活下去,手感,在被执行死刑之前,成功觉醒,成为觉醒者,你将免于死刑。”伊文终于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但这谈何容易?成为亡者是天方夜谭,难道成为觉醒者就不是天方夜谭了吗?手感还是觉得这完完全全就是天方夜谭!
“手感,你要相信我,你必须尽快成为觉醒者,我会帮助你。”伊文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利用自身的灵魂力量去影响手感,他试图让手感感受到经由自身力量所控制的以太能量。
在某些觉醒者祭坛,使徒会利用类似的方法来帮助非觉醒者“开窍”,但成功的概率并不高。
作为觉醒者,伊文自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以太能量,但手感是个普通人,若他能感受得到,他便不再是普通人了。
普通人同觉醒者之间,也就差这么一道坎。但伊文对手感抱有极大的信心,他刚刚经历了剧烈的变故,面临死亡的威胁,他的肉体和灵魂受到了双重磨砺与碾压,在这样的高压状态下,人类幸存者觉醒为觉醒者的概率也会增加。
苦难对灵魂来说,是考验,是磨难,同时也是上天馈赠的礼物。
区别是,并非所有灵魂都能于苦难之中,涅槃重生。
手感感受不到以太能量,他对此一窍不通,伊文试着引导他,像个祭坛使徒那样建议他将全部专注力集中于心中的愤怒和恨意上来。愤怒和恨意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但伊文本不该为手感做出这样的建议。
那种力量毕竟属于阴暗面,拿捏得当,能为我所用,但若控制失当,则会反噬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