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魔人的十字银剑,并非完全由纯银打造,而是本体陨铁,表层镀银。
并且不是普通白银,是加入了乌珊瑚等特殊物质,调配成的秘银,可以提高魔导性和剑油效率。
午时得知噩耗,齐博便返回宿舍,默默擦拭杰夫的银剑,仔细拂过每一道纹理。
门被推开,一个他等候多时的身影,走了进来。
逆着晚霞光辉,高大的身形一时有些模糊,恍然间,齐博彷佛看到了杰夫·洛恩利向他走来。
然而房门关上,光辉散去,就是完全迥异的两个人了。
杰夫·洛恩利总是把金发梳的整整齐齐,留着络腮胡,是个气质温和的大叔;
面前之人,则是银色碎发,目光冷峻的雪狼之子。
字面意义上的雪狼之子!
因为杰夫正是在一个雪狼群里发现的幼年戴纳,然后将其重新领入人类社会,并教导成为一名猎魔人。
杰夫声带上的损伤,就是幼年的戴纳,野性未除时抓伤的。
戴纳·洛恩利的身形挺得笔直,气势逼人,在不大的宿舍,宛若撑天巨人。
注视着齐博的目光,冰冷如寒冰,但齐博若无所闻,低头继续手中动作。
“葛菲说,你决定服用突变药剂。”
良久,低沉的嗓音响起,和其养父一样的嘶哑。
“对。”
齐博点头。
“鲁莽,无知!”
戴纳喝斥。
齐博缓缓抬头,望着那双冷然的琥珀瞳孔,平静的问道:
“你要出发去找杰夫了?”
戴纳目光一沉,犹豫了下,微不可察的点头。
齐博立即追问: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不行!”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角力,互不退让。
许久,竟然是戴纳垂下眼皮,叹道:
“你亲耳听到,猎魔人贝克,他还是我的前辈,都死的不明不白,对于学徒来说,太危险。”
不仅如此,白日传来的消息说,有其他神秘势力介入了,杰夫之事,恐怕不简单。
可惜,戴纳的苦心付诸流水了,只听齐博回道:
“所以,我决定晋升成正式猎魔人。”
“妄想,我不允许你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有把握。”
戴纳虽然早已融入人类身份,但自小的野性从未消失,只是压在了心底,此时心头憋着一股怒火,野性轰然上来:
“与其你变成怪物,浪费杰夫的心血,不如我成全你。”
抬手,魔力萦绕手指,快速勾画正三角火之法印,火星迸溅,炙热的火流飞速凝聚。
“蛙鬼!”
窗前桌上的包囊,应声跃出一道无形水泽,霎那间渲染开来。
戴纳只觉一股冰凉滑腻缠上身体,浑身像是灌入水泥,沉重无比。
不过作为能够担任导师的强大猎魔人,体内魔力喷涌,瞬间就击溃了这股怪异力量。
“呱~”
无形虚空响起一声惨叫,蛙鬼竟然片刻都无法坚持。
不过,让戴纳分神一瞬间,已经完成齐博的目标。
嗖,一道剑影闪过,狼派猎魔人的喉咙处,多了一点银光。
戴纳漠然的看看停在面前的银剑,面无表情的淡然道:
“你伤不到我。”
“我知道。”
齐博收起银剑,点点头,随即话音一转,说道:
“我应该从未说过,为何我一个山野农夫,会和猎魔人有交集。”
戴纳目光一动,散去手中魔力,火星湮灭。
“因为我是死而复生!”
接着齐博便讲道:
他被伪装成祭司的邪教徒杀死,然后死而复生。
村民认为他被邪灵附体,恰好杰夫因为追查失踪黑火鸦来到索托村,便以猎杀齐博为由,深入调查。
而之前,齐博告诉西伦维亚的信息里,对自己的来历都是一言带过。
“你不是一直说,我的灵极过于强势么,这就是原因。”
齐博顺带着借此,打消掉戴纳一直以来的疑虑。
当然,他自己知道,真正原因是他是个穿越的灵魂。
“呵”
戴纳忽然冷笑,说道:
“人在说出一句谎话时,必定藏着十句谎言,所以,这依旧不是你真正的秘密吧。”
说罢,银发青年用狼一样的眼神凝视齐博半响,转身,离去。
六小时后,天已黑,齐博才走出宿舍,径直向炼金工坊高塔而去。
三塔前的高地,许多日没见,据说在闭关的巴罗,突然出现了。
看情形,是在等他,而且已经等了好长时间。
“你......”
好胜心强烈的红发少年,看着齐博犹豫几下,劝道:
“杰夫前辈只是再次失去踪影,还没到最坏情况,你不该冒险。”
说罢,又强调了一句:
“我可不是怕你超过我哦。”
“谢谢。”
齐博微笑道。
不知为何,巴罗突然觉得他视为对手的眼前之人,也许真的胸有成竹。
“祝你好运。”
红发少年低声说罢,快速离去。
他有种预感,齐博会成功,而他需要尽快准备,不能被落下。
看着远去的背影,齐博笑着摇了摇头,本来的一点芥蒂,登时烟消云散。
进了炼金工坊高塔,早已等待多时的葛里菲兹·里奇,瞬间眼睛一亮,大笑着对他的女学徒道:
“艾丽娜,我又赢了,我就说,这位绝对能说服戴纳·洛恩利,虽然花的时间长了点。”
边上,抱着一叠羊皮纸的女学徒,不可思议的望着齐博。
师徒俩之前打赌,艾丽娜认为齐博不可能说服戴纳。
毕竟一个才训练半个月的学徒,冒然服用突变药剂,实在是莽撞到了极点。
以她印象中,戴纳的外冷内热性格,绝对不可能被说服的。
可是齐博却来了。
葛里菲兹走近,蓝色镜片后的眼睛,盯着齐博的栗色瞳孔,彷佛要看穿他的层层内心。
“你有秘密,很大的秘密。”
齐博不为所动,淡定回道:
“我的导师答应了,所以,给我服用突变药剂吧。”
“哈哈,艾丽娜,去拿一份火种药剂,你嘛,跟我来。”
几分钟后,齐博跟着橘红花辫背影来到一间实验室。
整个实验室完全由大理石堆砌而成,墙壁、地板浑然一体,密不透风,四周挂着油灯,提供摇曳光明。
正中是一张红色石床,床上有固定枷锁,床边是一套类似输液的设备,有吊瓶,导管,调节器等。
穹顶一副巨大的彩绘浮雕,无数人影,有的穿着各色长袍,有的骑马持枪,有的背着银剑,有的高举火炬,纷纷扑向一颗耀眼的太阳。
一个充满神秘气息的密室。
“躺上去吧。”
齐博怀着激荡的心情,走向石床,愕然惊觉——
石床上的红色,竟然不是颜料,而是沉积的鲜血!
“怕了?”
葛里菲兹将一直拎着的手杖放在床边,脸色露出一抹怪异笑容。
没搭理那恶趣味,齐博深呼吸躺下。
咔咔,四肢,腰腹,最后是脖子,一道道的枷锁缠上,瞬间他便动弹不得。
“没必要吧。”
齐博咽了口涂抹。
“有必要。”
这时,女学徒艾丽娜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小木盒。
葛里菲兹接过木盒,打开,齐博瞥见里面五颜六色的,好几个药剂瓶。
“开始了?”
狮鹫学派师徒俩准备完毕,站在石床前低头询问,即使齐博心有底气,也不由忐忑起来。
“来吧!”
齐博一咬牙,果断点头。
一瓶一瓶的药剂从木盒里取出,倒入一个椭圆形大玻璃瓶,摇晃均匀后,然后吊到高处,连上导管,再将底端针管插进齐博手臂。
“真的是输液啊。”
五彩斑斓的液体顺着皮管,缓缓流进齐博的血管。
“如果我失败,发生魔化,就立即杀了我。”
当一股燥热涌向大脑,意识即将模糊时,齐博高声嘱咐。
“记住,一定要杀了我!”
话音未落,石床上的躯体开始了疯狂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