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荀找到李盛歌的时候,她刚带着打扮成飞鸢模样的徐岚秀从侧门悄悄进了宫,赵荀上前拦住她们,说道:“盛歌儿,父皇下旨让我秘密调查这件事,现在我要带徐姑娘去见一下父皇。”
李盛歌一愣,随即对从进宫起就低着头的徐岚秀说道:“徐姑娘,你跟着六殿下去吧,有什么说什么,咱们陛下也是个体恤子民的帝王,大胆去说。”徐岚秀轻轻点点头,走到了赵荀身边。
“盛歌儿,你先去春华殿,等结束了我过去找你,咱舅舅呢?”
“……”李盛歌瞪了他一眼,说道:“谁跟你咱舅舅,大清早的就被五殿下叫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我先去春华殿了,等你过来再商量吧。”说完,她紧了紧手腕上的银鞭,径直往春华殿的方向去了。
待李盛歌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赵荀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迅速冷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身边有些害羞的徐岚秀,说了一句走吧便自顾往前走去,徐岚秀赶忙跟上去,二人沉默着走了一小段路,徐岚秀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您和盛歌小姐……”
赵荀的脚步微微一顿,嘴角却勾出一抹温柔的弧度,他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道:“徐姑娘,你相信命运吗?”
徐岚秀微微一愣,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自己,思衬着回答道:“命运一事,民女才疏学浅琢磨不透,但是总觉得有些事还是要争一争的。”
赵荀低声笑着重复道:“我相信,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和盛歌,本该就在一起的。”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勤政殿匾额上的三个字,再开口时声音中带了些许冷意:“徐姑娘,我是因为盛歌的一句话才救下你的,姑娘该知恩图报,莫要将心思放在了别的地方,毕竟至亲尸骨未寒,早日伸冤才是。”
徐岚秀再傻也听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清秀的脸顿时涨的通红,她小声说道:“是……民女心中有数,李小姐大恩大德,民女不敢忘怀。”
赵荀瞥了她一眼,向来充满笑意和柔情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任何表情,他带着徐岚秀走到勤政殿面前,低声道:“姑娘心中有数便可。”说完,他与站在门口的小太监说了几句话,小太监匆匆进了殿内,没多久,便打开了勤政殿的大门,将二人迎了进去。
嘉平帝也就是皇上,见到赵荀带着一个瘦弱的女子进来,挥手屏退了左右,将正在描绘的的画放到一边,沉声道:“说说吧。”
徐岚秀一辈子也未曾踏出潭州半步,何曾见过九五之尊,被嘉平帝上位者的威压一吓,当即就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父子二人颇有默契的给了她一些时间,待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惧之后,才结结巴巴的将原委大致说了说。
听完她的话时,嘉平帝细长的眼中已经满是怒意,他的脸色黑沉得吓人,半晌之后才让徐岚秀起来,徐岚秀慢慢站起来,小心走到了赵荀的身后。
勤政殿中的气氛一时压抑的有些吓人,嘉平帝右手紧握成拳,狠狠锤了一下书案,怒道:“他们真敢……真敢啊!老六,去查!给朕使劲查,务必把每一个跟这件事有关系的人都给朕查出来!!!”
徐岚秀早就吓得浑身发抖了,赵荀上前拱手道:“是,父皇,儿臣还想请个恩典。”
“说。”
“儿臣想,此次暗查,让镇北侯之女李盛歌一同前往……”
嘉平帝没有说话,看着宣纸上晕开的墨点,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也好,盛歌那丫头会点功夫也机灵,荀儿……”他微微一顿,将目光落在徐岚秀身上,高声唤进来一个小太监让他将徐岚秀带去侧殿休息一下,待人被带走之后继续说道:“荀儿……之前是父皇忽略了你,如今你刚刚接触这些事,多与李家那丫头结交结交也是极好的,你聪明,该明白父皇的意思。”
赵荀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老六啊……”见他,未说话,嘉平帝忽然意味深长的喊了他一声。
“儿臣在……”
“你皇叔,别让他靠近盛歌。”
“是……”赵荀心中微微一惊,父皇敏锐竟至此吗?皇叔现在看来并没有任何反心,这算是……防患于未然?他掩去神色,随即笑道:“父皇,我是真心喜欢盛歌的,当然不会让皇叔这般讨女子喜欢的人接近她。”
嘉平帝被他的孩子心性逗笑了,心头的阴翳稍稍散去一些,绕到书案后面,将已经溅上墨水的宣纸换掉,重新拿起了笔说道:“好了,愿意带就带,好好培养感情,若是一切顺利,等镇北侯回来,就将你们的亲事定下。”
赵荀面上一喜,随即跪下道:“多谢父皇,臣定当将这份差事办好!”
“行了,收拾收拾,即日启程吧,记住莫要打草惊蛇,对外我只说你身子不好回昭阳宫休息了。”
“是!”
春华殿
李盛歌正坐在一边瞧着容贵妃绣一副百鸟朝凤图作为皇后娘娘生辰的贺礼,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抬眼看向门口,果不其然是赵荀,只见赵荀虽然脚步匆匆,却面带喜色不由得有些好奇:“怎得?半路捡到钱了?”
赵荀冲容贵妃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贵妃让他坐之后,才说道:“捡到钱算什么,盛歌儿,跟我去潭州走一趟吧?”
李盛歌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道:“皇上让你我一同去的?”
“是……”
“你们好端端的去潭州做什么?”容贵妃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不解的问道。
好在赵荀还没忘了这是道密旨,笑嘻嘻的对容贵妃说道:“娘娘,父皇说让我以身子不好回昭阳宫修养为名带盛歌出去游山玩水呢。”
“胡闹……”贵妃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绣她的百鸟朝凤,也不再多问。
李盛歌有些犹豫的看了看自家姨母一眼,眼下姨母尚未有孕,皇后也未曾将心思放在这边,此次去潭州,是将太子拉下来的最好机会,只有太子下马,皇后及其背后的党羽才会露出尖利的獠牙,伺机而动。
去!李盛歌当下便决定了,姨母这边,一时半会应当平安无事,再不济,还有舅舅在,还有那位垂涎舅舅的五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