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教务处交表的时候,薛玥拿到一本学校的宣传册,封底就是薛言捧着奖杯的照片。去年春天,刚从澳洲回来,进入英德不到一个月的薛言就替学校捧回了数理化三科联赛的冠军奖杯。从那以后,英德中学再也没有人不知道薛言的名字,这个谦逊有礼的海归少年,用一次次的卓越表现令所有人都觉得与有荣焉。
与有荣焉?为什么薛玥觉得快被压得透不过气来?她把宣传册扔回抽屉,背着吉他走出空无一人的教室。
“这把吉他,对你来说一定有很特殊的意义吧?”
“嗯?”薛玥回过头,一个穿着浅蓝T恤的男生坐在隔壁班的窗台上,笑容有些不羁。
“首先,你一定不是艺术特长生或者学校乐队的乐手,否则我们肯定早就认识。可是你却连着几天背着吉他上学,说明它对你非常重要。”男生双手一撑跳下来,“你好,我叫霖梵。”
霖梵?薛玥想不起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我爸送给我的。”她淡淡地回应道,转身朝楼梯走去。
“怪不得,”男生跟上来,挑染的几束金发在夕阳里越发耀眼,“我的第一把吉他也是老爸买的,到现在还摆在琴房里呢。下个月文化宫的演出,我准备让它再出来露露脸。”
薛玥终于想起在哪儿见过他的名字。整座城市的公交站都能看到那幅巨大广告:苍狼乐队,五一巨献。
霖梵,全市最红的那支摇滚乐队——苍狼的贝斯手。
薛玥不明白薛言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她四岁就离开了这座城市,八岁的薛言则跟着妈妈去了澳洲,她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这个哥哥,就像从来没有那个跟着老外远走他乡的妈妈。
“想什么呢?”前座的薛言回了一下头,白衬衫后面鼓满风,弥漫着淡淡的薄荷味道。
因为不用上早晚自习,明明已经高三的薛言却可以每天和她一起上学放学,薛玥坐在单车后座,一言不发。即便低着头,她也能感觉到别人从身旁经过时灼热的目光,他们一定在上下打量她,然后在心里说:“她就是薛言的妹妹?就是她?”
薛玥想起班里唯一一个会主动找她说话的女生,同桌徐苗苗。那个胖胖的姑娘总喜欢豪迈的搭着她的肩,义愤填膺:“她们就是嫉妒你啊,嫉妒你有个这么好的哥哥!”
“晚上做个红烧鲤鱼,再炖个排骨,冰箱里还有半截莲藕。”薛言似乎已经习惯了自说自话。
他的厨艺其实并不怎么样,灶台上那几本食谱是薛玥来了之后才专门买回来的,即便如此,每天做饭时他仍是手忙脚乱,完全没了考试时游刃有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