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歌靓一直不知道妈妈是什么。
有时,她也会问她爸爸朱成,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妈妈,而我没有?
每当她这么问的时候,朱成就会变得非常暴躁,止不住地骂她,骂她那个从未见面的妈妈。
久而久之,朱歌靓渐渐地学会不问了,在家里,妈妈这个词成为了禁语。
那段时间在朱歌靓的记忆里,其实还不错。
除了不能提妈妈,其他的事情朱成都顺着她的意思来。
别的孩子有的,她都有;别的孩子没有的,她也有。
尽管如此,玩具衣服这些物质上的满足,却依然没能解开朱歌靓内心的一个疑惑。
为什么我没有妈妈?
每一次,当她看到其他孩子牵着妈妈的手时,这个疑惑就会加深一点。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呢。
朱歌靓的疑惑越来越深,朱成的脾气也愈发暴躁,一有什么不顺心的就对着朱歌靓一顿痛骂。
起初,朱歌靓还颇为不解,为什么朱成要骂她。
在屡次尝试辩解却被骂得更狠后,她放弃了,放弃了与朱成的交流。
沉默,成了朱歌靓最后的语言。
因为爸爸朱成要工作,朱歌靓每天都被反锁在家里。
朱歌靓并不怎么介意这一点,家里还是有一些书可以看的。
在朱成变得暴躁后,这段时间更是她难得的,轻松愉快的时光。
其实日子如果就这样倒也罢了,虽然压抑了点,却也不是不能过。
直到那一天,地狱降临了。
朱成一反常态的下午就回了家。
他一进了家门,朱歌靓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朱成阴着脸坐到了沙发上,沉默着,活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朱歌靓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不想去触朱成的眉头,拿起书就打算回房间。
“站住!”朱成喝住了她,“你要去干什么?”
朱歌靓沉默了一会儿,她已经有预感今天不会好过了。
“回房间。”
朱歌靓一脸淡漠的样子让朱成火了。
“我让你回房间了吗?啊?”
朱歌靓看了朱成一眼,没有说话,又看向了地板。
希望今天能早点过去啊。
朱歌靓默默地想着,只要沉默就好了,骂完这一阵就过去了。
她还是很有经验的。
但这次并不在她的经验范围里。
朱成见朱歌靓不理自己,本就差到了极点的心情直接被引爆了。
心脏急速跳动着,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热血开始上涌到大脑。
当朱成回过神来时,他只看到朱歌靓捂着脸,泪水,从双眼中流出。
我,我做了什么...
朱成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安慰朱歌靓,却被躲过了。
他的手就这么僵在了空中。
这一次的冲突,就在两人的沉默中过去了。
但是,朱歌靓很清楚,这次的冲突并没有过去,只是潜藏了起来。
不出所料,相同的事在一个月后再次发生了。
足足花了半个月。
从那以后,朱成就仿佛打破了心底的枷锁,越来越残酷无情。
她体会过。
最恐怖的情况莫过于喝了酒的朱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朱成回家开始带着一身酒气。
每到这个时候,就是朱歌靓最痛苦的时候。
朱歌靓想过。
她不想。
她看过不少书。
无垠的草原,浩瀚的沙漠,汹涌的大海。
这个世界吸引着她,深深地吸引着她,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远比她从窗子里看到的更加广阔。
她想要,想要亲眼见证窗子外的世界。
正是靠着这个信念,让她倔强地撑过了那段最为黑暗的时期。
朱歌靓渐渐习惯了。
她学会了等等。
无师自通。
但她并没有认命,一直在寻找着脱离这个地狱的方法。
她等到了。
就做好了准备。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朱成在找扫帚时脚一滑。
没有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了朱成,把手放在了朱成鼻前。
还有呼吸,是昏迷了。
朱歌靓得出了结论。
霎时间,她的心脏嘣嘣跳了起来。
神听到了我,是吗。
...
请,保佑我吧。
...
她...
据说,当警察撞开门时,即使是最资深的老警察也不禁毛骨悚然。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地狱,我相信那就是。
之后,每当老警察提起那件案子,仍然心有余悸。
那是活生生的地狱。
朱歌靓。
虽说。
最终,朱歌靓进了孤儿院。
幸运的是,在孤儿院呆了没多久,就有一位姐姐要抚养她。
这位姐姐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的她,一到孤儿院就指名道姓,说就要朱歌靓。
朱歌靓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拒绝。
还有什么能比过去的日子更糟糕的呢。
于是,朱歌靓就跟着这位姐姐回了家。
新的家要比以前好很多,是宽敞气派的大房子,客厅上的吊灯看起来异常闪耀,有着好几种不同的灯光,屋子也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显得十分有条理。
与此同时,朱歌靓也知道了自己新妈妈的名字。
柳玉英。
这就是朱歌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