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害怕王上……”女子转过脸,至始至终都未有让冷浩看到她的脸,即便她知道他现在已经是醉得眼里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她依旧不敢把脸向着他。
“既然知道我是王上,为何还要躲着我?”冷浩紧紧捏着女子的皓腕,语气里不禁多了一分愠怒,要知道,整个大夷有多少女人想要靠近他,而她既然知道他是王上,竟然似乎还处处都在躲着他!
“过了今日您依然不会记得有小女子这么个人,又何必在乎小女子心中的想法?”冷浩手上的力道很重,让女子疼得秀眉紧蹙。
“谁说我不记得?”冷浩将女子的手腕捏得更用力了,他在生气,而后用力扯过女子的手腕,用牙用力用力咬上了女子的手腕。
“啊……”女子一阵惊呼,也不顾忌冷浩的身份连忙将他推倒,而后狼狈逃开。
冷浩只是眼神迷蒙的望着那抹倩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这样,就算自己明日什么也不记得,想必也能找得她。
旬日之后,帝都外的演水河滩上架起了高高的刑台,刑台之上,须发灰白的世族元老跪了一地,为首的是一夜之间花白了满头乌发的太后。
演水河滩上聚满了整个帝都的百姓,甚至有帝都之外的百姓千里迢迢赶来,皆是为了一睹这几乎毁了大夷的女人与这些试图毁坏新法的老世族的最后下场。
太后及世族元老被捕之日,王上向全国下书,揭露太后十年来的恶行与其试图联结世族元老推翻新法的实情,百姓顿时义愤填膺,皆高呼斩太后,护新法,民怨不可违,故有了今日演水河滩上百年难见的奇景。
百姓在刑台前层层围开,千人万人,然而整个演水河滩却未闻丝毫人声,唯有风声吹动着演水河里茫茫苇草发出的呜呜声,所有百姓皆是屏息盯着刑台上的罪人。
冷澈一袭白衣,和风吹着他衣袂翻飞,只见他右手紧紧握着镇夷剑,当他将镇夷剑高举过头顶之时,二十几颗花白的头颅迸溅着血花滚落在地,整个演水河滩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高呼声。
当此之时,如冷澈料想中的一般,海国庙堂龃龉,三方争权,大夷真正迎来了推行新法的大好时机,于是乎,新法由帝都开始,慢慢往全国各地推行开去。
温柔这些日子只觉难受得紧,总是干呕,躺在烟水阁的美人榻上哪儿也不想去,每日尹儿都给她讲自己的所见所闻与帝都里的种种,也不算无趣,虽是每日冷澈都会来陪她,但也都是她夜里睡着之后,醒来之时却又见不到他的踪影了。
虽是如此,但是每日早上醒来,尹儿都会端来一盅汤,而每每尹儿端来汤,都会说一句:“王妃,今日王爷给您炖的汤是……”温柔面上不表现,心里却是极开心的,她算是无理取闹说的一句话,他竟百忙之中日日做到了……
温柔本想到西苑去陪他,但又觉得还是不去为好,便也就闲时看些书,想到的有利于新法推行的想法便记下,再让夙夜带去给他,这样日子才不算是太过无趣。
掐指算算,北辟该是快有消息给她了,希望带给她的是好消息。
温柔躺在美人榻上,微微闭上了眼,假寐间忽觉有轻轻的脚步声在靠近,还未睁眼,嘴角便挂上了浅浅的笑,睁眼之时,冷澈已坐到了她身边。
“累了?”冷澈动作轻柔地将温柔散在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柔声道。
“不过是太过清闲,坐着坐着便总是不知不觉地想要合眼。”温柔微微摇头,坐起了身,看着冷澈眉眼间的疲态,有些心疼,“才是辰时,今日没有进宫与王上商事?”
冷澈没有说话,双眼虽是看着温柔,但是温柔却感觉不到他的眼神在她脸上聚焦,知道他定是心有忧虑之事,不由得抬手抚上了他的脸颊,轻声道:“澈,看着我。”
“嗯?”冷澈这才发现自己想事情想得出了神,重新将眼神聚拢在温柔的眸子里。
“告诉我,在担心什么?”昨日他还不是这样的,“怎么今日没有留在宫中?”难道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王上要立后了。”良久,冷澈才冷冷吐出一句。
“我道是什么事。”温柔握住了冷澈的手,笑道,“王上立后不是好事么?你不是一直都想着让王上立后么?怎么现在王上要立后了,你却又开始担忧了?”
“王上立后固然是好事,我本无须担忧什么。”冷澈说着,眉心慢慢蹙起,“可是,这一次王上却是直接宣旨,事先并未与我有任何商议,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立一国之后注重的不是帝王情感,而是注重国家利益,而事事皆会与冷澈商议再下旨,甚或是瞻其首而行事的王上却突然一改常态,自行下旨,确实值得忧虑。
“那王上所立的王后,是谁人?”温柔收敛了嘴角的笑,听闻冷澈之言,她也觉得此事觉不可小觑,究竟是何人,能短短时日之间让王上改变行事常规。
“兵部尚书之女,沈绿衣。”冷澈的话冷冷沉沉,落到温柔耳里,清晰无比。
“绿衣?”居然是,绿衣!“王上又是如何识得绿衣的?秀女不是堪堪进宫没多久,王上还没有正式选么?”
冷澈微微摇头,“不知他二人是如何相识的,只知王上是心意已决,且那些进宫的秀女也已被王上一个不留地遣散,圣旨以下,已是改无可改。”
“你认为绿衣可疑?”莫说是他,连她都认为她可以,那日还前来与她说不想进宫为妃,那么如今呢?可是别有所图?可是目的又何在?
“尚且不知。”冷澈眉心蹙得更紧了,“兵部尚书为人耿直,忠诚之心庙堂可鉴,只是他这女儿我却知之甚少,不知可信与否。”
“傻木头。”温柔爱怜地笑笑,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冷澈紧皱的眉心,心疼道,“太后的事你忧了十年,如今太后除去了,你又开始担忧王后,你说你累不累?”
她就是舍不得他这么累了自己,从前没有人疼他爱他,如今有她,她就不能再这么看着他忧劳而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