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当铺离开后,温柔回了紫王的休憩处,只见紫王睡了过去,欲想将他叫醒,却又觉应当让他多闭会儿眼,便又转身离开了。
“云公子前来,可是有紧要之事要与冷汐说?”温柔堪堪迈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紫王略显虚弱的声音,回身一望,紫王已经撑着坐了起来,温柔折返。
此事不能拖,既然他醒来便当与他说了,温柔走到床榻前,从胸前对襟中拿出了一张笺子,递给紫王:“将军请看,这是白王爷的亲笔书信。”
“大哥的书信?”紫王微蹙起眉,大哥极少来信,纵是有话要与他说也会让夙夜亲来传达,如今竟传来书信,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紫王接过书信,看罢,将书信在手中紧紧捏住,再松开手时已是一手碎纸沫,神情严肃道:“冷汐这便可上书王上,将狭陵道一役战败,边关失守的实情禀明。”
“好!”温柔微微颔首,“如此,将军便好生养伤,云某需尽快赶回帝都,与王爷一齐谨防宫中有变,将军护国之功,云某必将向王爷传达。”
温柔说完,向紫王一抱拳,欲转身离开,却被紫王叫住。
“不知冷汐与云公子可还有后会之期?”看着温柔急欲离开的模样,紫王心中极是不舍,却又无从言明。
“后会,自当有期。”只听温柔朗朗一笑,人已到了门外,“一切,只待将军痊愈再说。”
紫王将手放到心口处,感受自己的心跳,后会,自当有期……
“咳咳咳……”马车里,夙夜猛烈地咳嗽着,在温柔对面坐着,却是如坐针毡,“王妃,夙夜还是到前为王妃驱车为好。”
他一介下属,怎可与主子同乘一辆马车,还是坐在外面比较好。
“大管事,我以白王妃的身份命令你,好好坐着。”温柔冷冷地盯着夙夜,用命令的口吻道,这是否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下属?这骨子里的倔劲还都一样了?这一身是伤拼死要护着她回帝都就算了,还要到前驱车?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夙夜不敢再多说一句,安静地坐着。
温柔虽知如此是拘束了他,可是她总不能真应了他的要求让他到前驱车,若真是如此,怕是到了白王府就会碎了某人的心肠,况且夙夜这般不顾自己也要保护她,她纵是铁石心肠,也不该将他的命再往黄泉送一步。
更何况,失了夙夜,就等于他失去了一只臂膀,单为此,她也不会让夙夜有事。
紫王发出的八百里加急奏章此刻应当已呈到了王上面前,帝都现下情况如何?他又会如何应对?奈何夙夜的身子不宜急速走马,这马车到达帝都怕也是要大半日之后了。
纵是她如何紧张帝都的情况,也无用。
帝都,皇宫,鸾凰宫。
“太后,刑部的刘大人求见。”太后正倚在贵妃榻上,有宫女在为她捶腿捏肩,一名太监来报。
“请刘大人进来。”太后微微一摆手,在殿内的一干太监宫女便躬身垂首退了下去,随后,一名身穿朝服的中年男子便走了进来。
“臣下刘周见过太后,太后金安。”刘大人掀起衣摆,向太后单膝跪地。
“刘大人请起,这里没有外人,无须多礼。”太后在贵妃榻上坐起了身,朝面前的太师椅虚作了一个“请”的动作,“刘大人请坐。”
“谢过太后。”刘大人起身,自然地坐到了太师椅上。
“太后,今日早朝接到漕城边关八百里加急上书,边军战败,边关失守,不日海国的铁蹄便将踏往大夷腹地,紫王爷请求王上派兵驰援。”刘大人压低了音量道。
“消息无错?”太后嘴角微挑,眼底闪出一抹满意,事成了么?
“断无差错,今日早朝是从漕城前来的斥候亲自呈上的折子,王上当下便看了折子,且当堂让臣等商量了对策。”
“白王何在?”漕城边关失守,大夷庙堂必会乱作一团,蓝王那处只来报说漕城之事有人作梗,然而漕城的探子却来报说漕城事已成,这便证明漕城是真的沦陷了,而若非漕城沦陷,想来边军也能抵得一阵,如何会一朝兵败,如此看来,主上的谋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只待她在夷国庙堂做出响应,她在夷国的所有努力便能将夷国一举毁之,现下,她要提防的,只有白王。
那个颇有城府的白王,只要她认为有碍的人,都不得不防,玄王亦要防。
“回太后,白王今日未有上早朝,道是旧疾又复发了,无法下床行走。”刘大人得意地小声道,“白王在这紧要关头旧疾复发,岂非天助我也?”
“不可大意。”太后却没有因此而觉得是天在助他们,反而觉得白王在这紧要关头病倒不得不让人怀疑,“盯好白王府,有何动静立刻来报。”
“臣下明白。”
“你那处办得如何了?”太后眸光一凛,没有了白王,王上便不值一提。
“回太后,皆已安排妥当,只待太后一声令下。”刘周严肃地说着。
“再进一步查清边关来报是否属实,若是属实,今日酉时,行动!”
“臣下明白!臣下这便去进一步查清!臣下先行告退!”刘大人向太后恭敬一躬身,太后微微点头,刘大人转身离开了。
十年经营,终是要见天明了么?
与此同时,玄王府。
“沐风,可打探清了大哥前往漕城所为何事?”雅致的房间内,玄王正在为几支刚从枝头剪下的白梅剪掉多余的岔枝,而后将其插到面前桌上摆放着的一支素雅的花瓶内,头为未抬,淡淡地问着前来的沐风。
“未有查出,进入漕城的两波探子还未见有音信传来。”沐风紧皱起了眉,探子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便是死了,也会在临死之前留下信号,为何派出的第二波探子亦没有消息,“公子,可要派出第三波探子?”
“不可,派出的探子愈多,愈让人怀疑,如今我可谓是如履薄冰,上次未能得手,想必大哥是疑我了。”玄王依旧没有抬头,依旧修剪着手上的梅枝,依旧淡淡道,“在大夷,谁人都可以不怕,却独不能不怕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