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一行人马护卫着一驾皇室马车,从京州城北门出发往北而去。
“王爷,听说你昨日去醉月楼把咱们京州城花魁月婵姑娘掳回王府,可真有此事?”
马车之中,坐在姜一白旁边的霍峥半开着玩笑问了姜一白一句。
姜一白知道,在这件刺杀事件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还是不宜声张,于是告诉同在马车之中的霍家两兄弟:
“两位哥哥,我的性子整个京州不都是传遍了吗?再说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九江郡王算是拜倒在月婵的裙下了。”
一听此言,霍家兄弟笑得前仰后翻,看来深受皇帝和自己父亲器重的九江郡王真是个性情中人。
姜一白刚刚也在好奇,怎么霍起今日没来,于是问了问霍家两兄弟。
“昨日吴王不是上书说朔、寰二州时有敌情出没吗,皇上后来又下旨,封我爹为江北巡阅副使兼江北道行军大总管,配合吴王完成江北边境各州的巡视之责。也是今日出发,所以没有时间再去江北大营了。”
姜一白这才知道,原来皇帝不放心吴王独自赶赴江北,又专门派姑父霍起一同前往,也能起到相互监督,相互制衡之责。
可惜的是霍起对自己这么好,到他远行之时却没有机会前去送送他。姜一白想到这些心中免不得有些愧疚。
离京州城其实只有二三十离远的江北大营,跟繁华的都城相比,一直都是另外一种景象。
黑旗骁骑营和白旗前锋营统共十万大军日日操练,演武场中尘土飞扬,南秦国的将士们时刻都在为了守护南秦的江山而挥洒热血。
第二次来到江北大营和上一次的情形还有所不同,上次是霍起带姜一白来立威,顺便互相留下个印象。
但是这次,姜一白是带着定安皇帝的圣旨前来,正式接管这京畿第一军营。
对于姜一白而言江北大营代表的不仅仅是十万军权,它还有其他更深远的意义。
江北大营最初是由自己父亲姜元骁所创立,这里面蕴含着他毕生的理想和抱负。父亲消失的这十八年来,江北大营在姑父霍起手气日益壮大,如今却把自己的心血交到姜一白这个侄子手中。如今的南秦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皇叔定安皇帝姜元驭身有恶疾,面对风雨飘摇的南秦政权心有余而力不足,此刻他选择相信侄儿姜一白。
姜一白心中一直明白这些,作为儿子、侄子还有南秦臣民,姜一白都有责任都有义务来守护自己的家人,守护自己的国家。
如果说江北大营的两营精兵如同一把利剑,那么自己就是持剑人,若是南秦有难,无论身在何处,自己都要拿着这柄利剑冲锋在前。
再次召集江北大营全军将士于演武场中,在十万将士的注视之下,姜一白缓步走上检阅台。
此时姜一白头戴一顶熟钢红缨猛虎盔,身披一副铁叶铜镜甲,腰系一条麒麟鎏金束带,肩披一领枣红金丝袍,脚蹬一双虎头踏马靴,身后跟着两名执旗手,高举两面金丝滚边红色云纹大旗,红底黄字印有两个硕大的‘姜’字。
“我是大秦九江郡王领上护军指挥使姜氏一白,从今日起,我便与江北大营十万将士同生死共进退,共卫我大秦江山。”
姜字王旗之下的十七岁少年,已经隐隐有了大将风姿。
......
南秦朝堂之上。
一纸状书递到御史台前,状告平阳侯郭琦贪赃枉法、欺行霸市,自知已然退无可退的平阳侯饮鸩自尽,只留下奏疏一封,上面写着郭家几十年来几代人为了南秦鞠躬尽瘁,只因自己一时贪念愧对皇上也愧对南秦百姓。
愿意以一死以谢天下,但是独子郭旬是皇上钦点的进士,从未参与过自己的勾当,只求皇帝留他一命,以续郭家香火。
老王爷姜昭珏因年事已高,寿终正寝于寿王府中,南秦停朝停市三日,祭奠三朝功勋。
丞相左从仁被加封为渤海侯领太子太傅,其丞相一职暂缺。
兵部左侍郎黄坚暂代霍起兵部尚书一职,代理处理兵部上下所有事务。
户部尚书王毅云调任门下省侍中,主理审查诏令、签署奏章之职,有封驳之权,户部尚书一职改由原中书省门下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侯正担任。
礼部尚书徐坚右迁至中书省仆射,掌管南秦朝堂票拟之权,礼部尚书一职改由定安二年状元薛青之接任。
翰林院侍读学士王子楚调任礼部侍郎。
其余三省六部各主要官员职位不变。
平阳侯世子郭旬,世袭郭氏侯位,其官位由国子监司业右迁至正四品黄门侍郎。
寿王长子姜元驰受封邯郸郡王,协办门下省事宜。
定安皇帝姜元驭病情加重,由太子姜定柏监国,朝中太子太傅左从仁、邯郸郡王姜元驰、门下省侍中王毅云、中书省仆射徐坚、虎威侯姜玄五人共同辅政。
西祁国皇帝赵乾册封西祁九层宗师前军将军朱平章为征南大将军,率领西祁国二十万军士,跨过龙象山向南秦国进犯。
北辽国太后去世,幼主元和世亲政,随即册封堂兄元洪烈为北辽北大王,在朝中和南大王萧牧仁形成对抗之势。
萧牧仁不顾北辽朝廷反对,亲率属下十五万铁骑南下,进犯南秦北疆两州。
......
一时间,神州风云突变,战火四起。
南秦国腹背受到夹击,朝堂之上人心惶惶,暗流涌动。
定安皇帝姜元驭拖着重病之躯体,亲笔写信给吴王姜元骤,令其速速赶回江南道,组织手下神策军、江南大营士兵抗击西祁。
信中同时让长驸马霍起行江北道行军大总管之职,组织江北各州各郡各府士兵,联合抗击北辽国进犯。
定安皇帝苦等两月,等来的却是长驸马霍起的死讯。
吴王姜元骤在奏疏之中写到:
长驸马霍起,在朔州城中组织军士巩固城防之时,被北辽刺客暗杀,惨死于朔州街头,遗体将在不日之后送回京州,望陛下节哀。
本来身体极其孱弱的定安皇帝姜元驭在接到长驸马霍起的死讯之后,哀嚎一声之后,倒地不起,在彻底晕厥之前对守在身旁的太子姜定柏说了最后一句话。
“速速召回姜一白。”
如今距离姜一白出京州城已经过了有整整九个月,从定安八年五月到了定安九年三月,虽说又是一年春来时,但是整个南秦似乎都没有褪去冬日的寒冷,阴沉的乌云整日都笼罩在南秦上空。
西祁、北辽突然进犯,定安皇帝病重不起,太子年少,长驸马兵部尚书兼江北道行军大总管南秦九层宗师霍起遇刺。
种种不详之事,接踵而至,南秦朝堂之上或是江湖之远都充斥着紧张的氛围。
重宫殿闭豺狼,万国生人自相噬。蹭蹬疮痍今不平,干戈南北常纵横。
江山存亡,只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