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姜一白、徐羹年二人听得入迷时,雅间的门又被“砰”的一声推开了。
进来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看这身行头是个有钱员外,那员外开口便说:
“停停停,这月婵姑娘乃是本员外提前订好了的,现在却在你们二人房中弹奏,莫不是还敢欺负到我黄某人的头上了?”
徐羹年笑了笑,说:
“姓黄的,这月婵姑娘今日就在我们两兄弟房中弹奏了,你要是觉得委屈,打不了我给你些银钱便是。”
本来在招呼另外几个客人的月娘听到这边有动静,赶忙跑了过来,赔笑道:
“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切身以为黄员外要酉时才到,就想着先让月婵姑娘来给这两位公子弹奏几曲,可是没想到黄员外今日这么早就到了。”
“啪”的一声,黄员外一巴掌打在老板月娘脸上,恶狠狠地说: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黄德贵也是你这贱货可以算计的?来人呐,进来把月婵姑娘给我请到房间里去。”
徐羹年一听这个人的名字叫黄德贵,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你就是吴王府黄王妃的侄子,福州黄氏黄德贵?”
黄德贵笑了笑: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就服服帖帖地把月婵姑娘让出来,我就不和你们两个小子计较什么了。”
黄德贵手下的随从,走进来就要把月婵带走,但是看得出来,这月婵姑娘很不情愿。
“等等,本王同意你把人带走了吗?”
黄德贵一听这小子居然敢自称“本王”,顿时多了几个心眼,中午刚在姑父家吃过饭,听说这大秦国又多了一位年纪轻轻的九江郡王,看着小子年纪不大,但是说话做事都带有几分威势,难不成他就是九江郡王?
“难道你就是九江郡王?”
黄德贵语气一下子缓和了不少,看得出来他现在在顾忌些什么。
“本王就是九江郡王姜一白,难不成黄员外还听说过我?”
一听这人果然是新进的九江郡王,黄德贵连忙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说:
“王爷,我乃是吴王家的外侄,南平郡王的表哥,咱们也算是沾亲带故的一家人,之前对王爷有所冒犯还请王爷不要介怀。”
醉月楼的老板月娘听到这个年轻人居然是当朝王爷,连黄德贵对他都这般恭敬,吓得连忙跪下:
“妾身,不知是王爷驾到,万望王爷赎罪。”
“都免礼吧,本王也没有事先表明身份,不知者无罪。但是,黄员外,这月婵姑娘可能就不能让你带走了。”
昨天,黄德贵来过醉月楼找月婵,说今日要邀请南平郡王来听她弹曲子,说是这南平郡王早就听说过自己的芳名,今日来就要一亲芳泽,到时候可是由不得月婵卖艺不卖身了。
月婵本以为自己是在劫难逃,今日恐怕就要失身于南平郡王了,但是没想到现在居然站出来个九江郡王愿意保护自己,本来坚强的自己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
“月婵姑娘,你且来说说讲究愿不愿意跟着黄员外走啊。”
“王爷,妾身不想跟着他们走。”
月婵几乎是哭喊着说出了这一句话。
“行,既然非姑娘所愿,那你就安心留下来,黄员外你也不会不答应本王吧?”
“王爷,你这可是为难我了,我也是应了南平郡王的要求,今日就要这月婵姑娘作陪,若是您把月婵姑娘强留下了,无忧没办法和我表弟交代啊。”
黄德贵这话倒也是说了事情,确实是南平郡王姜定樘很想要这月婵作陪,要不然他万万不会驳了姜一白的面子。
“姜定樘到了吗?到了的话你就去告诉他一声,让他今日就把月婵姑娘让给弟弟我了,改日我姜一白一定亲自做东,给南平郡王设宴致谢。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们就先出去吧,我还要听月婵姑娘再弹一曲呢。”
没想到这九江郡王姜一白年纪轻轻说话做事倒也是滴水不漏,黄德贵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自己带着下人退出了房门。
“你说什么?姜一白那臭小子竟然敢和本王抢女人。”
等在雅间中的姜定樘一听,姜一白明知道自己已经要了月婵,他还敢和自己抢,顿时勃然大怒。
“罢了,表哥我们先走,既然这小子是铁了心要和本王作对,那就让他知道知道得罪了我吴王府的人后果会是怎么样。”
黄德贵一行人走了以后,月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一直趴在桌子上哭,姜一白轻轻拍了拍月婵的后背,徐羹年想说什么但是看了看姜一白制止的眼神也就没有问出口。
哭了好一会儿,月婵才抬起头。
这是月婵的面纱已经被泪水浸湿了,姜一白已经可以大致看出月婵的容貌,绝对是个有着沉鱼落雁之姿的女子。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妾身无以为报,只求能多为王爷抚琴几曲。”
“月婵姑娘,其实不瞒你说,我是第一次来京州城更是第一次上这金陵街。原以为这里是就是个吃饭的地方,可是没想到醉月楼是个风月之地,这才偶遇了姑娘,我看姑娘和其他青楼女子不同,虽说身在烟花柳巷但是却透出一股清新脱俗的感觉,姑娘又是卖艺不卖身,敢问姑娘本是清雅之人,为何流落至此?”
月婵看到姜一白言语温和,眼眸清澈,不像是胡言乱语之徒,也就轻声回答:
“王爷,妾身本是来自书香门第世家大族的大小姐,可是怎奈家中横生祸事,一路流浪到京州城,无奈之下只好凭借着一些琴艺到这醉月楼谋个活路,见着老板月娘通情达理,答应我可以卖艺不卖身,我才签了卖身契。”
见着月婵姑娘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姜一白也没有多加追问,只是随口提了一句:
“姑娘,若是你不愿意再待在这醉月楼,你跟我说一声,我九江郡王府可以帮姑娘赎身。”
“谢谢公子美意,可是就算月婵出了这醉月楼,哪里又是我的家呢?”
姜一白想了想月婵的话,觉得也不无道理,既然家都没了,出了醉月楼又去哪里呢?
这一天晚上,姜一白和徐羹年一共听了五首曲子,首首深入人心,每首曲罢,三人还会坐在一起共尝美味,说一下见到的趣闻。
云尽月如练,水凉风似秋。
琴声悠悠,欢声笑语,三人似乎在这一晚都抛去了心中所有的烦恼,和多年的老友相会。
一直到了戌时,姜一白和徐羹年才告别了月婵,离开了醉月楼。
已经春末的京州城,夜晚的风还带着些许温热,走在城中流过的吴江边,吹吹徐徐的河风,才能最后感受春天的清凉。
走到九江郡王府门口,姜一白才和徐羹年作别,各自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