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白、霍起一行离开龙象山武道阁,一路向东而行,星夜兼程,中途未有停歇。
眼看着十日前就已经离开西祁国地界,再有五日就要到达南秦帝都京州,西祁国三皇子赵王赵孟琪麾下的杀手仍旧没有找到机会刺杀姜一白。
杀手头目七层高手乔克此时正是焦头烂额:
“这‘金刀煞’霍起果然心思缜密,这十多日都和姜一白同乘一辆马车,每日吃食更是由护卫专门负责,那小子受了伤又很少下马车,马上就要到京州了,如果再进城之前还不能杀了这小子,只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大哥,按照南秦惯例,像霍起这样的大官队伍携带兵器进入京州,必须要在京州城门处接受巡防营检查,马车上的官员、家眷也要下车,等候检查之后再行进城。我这几日细细数了一下他们队伍里一共有护卫一百二十号人,如果现在强行拼杀,只会让我们白白丢了性命。不如我们现行赶赴京州,在城门外设伏,待霍起他们其余人接受检查时,空留那受伤的姜一白在马车之上,到时候我们再一鼓作气全力杀向马车,取他性命如何?”
乔克听到手下这一席话,觉得甚是有理:
“那就如你所言,弟兄们,随我快马奔赴南秦京州城。在城门口截杀姜一白。”
在去京州城的路上,霍起一直在给姜一白讲述自从他父亲孝康太子姜元骁失踪之后南秦发生的大事。
遵守姜元骁消失之前的命令,十三名侍剑铁骑在漠北盐湖边的营地待了整整三个月,直到完全消耗光携带的吃食和财务,不得已才赶回京州,一到皇宫就向先帝禀报了这件事。
先帝爱子心切,连夜急召宰相,太子太师等一干老臣进宫商议太子失踪之事。
当即决定先隐而不发,暗中派可靠大臣带领一干御林军和那十三名侍剑铁骑赶回漠北盐湖,搜寻太子姜元骁。
而这领头之人就是当时还是御林军副指挥使的霍起,带着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口谕,霍起一行三百骑,星夜赶赴漠北。
“我到达漠北盐湖之后,沿着湖边仔仔细细搜寻了三圈,一共找了两个月都没有发现孝康太子的哪怕一丝踪迹。”
霍起一想到这里,心中还是不免有些自责,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失职才导致太子身陷囹圄。
年近冬季,漠北马上就会是天寒地冻,更加恶劣的环境,没办法霍起只好带着御林军返回南秦。
再将一切奏明先皇,先皇当时悲痛欲绝,几乎晕倒,在一干近臣的劝慰下,才稍稍打起精神。
依然不愿意就此放弃,十年间先后派了十四波人前往漠北盐湖,不断寻找先太子姜元骁,可是全都是无功而返。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子姜元骁失踪一年后,事情再也掩盖不住。
先帝只好忍痛对外宣布,太子姜元骁偶染恶疾,不治身亡。太子乃是国本,先帝在皇子中考虑选择了一番,在三年后颁旨,立皇子姜元驭为太子。
八年前,先皇定泰帝驾崩,太子姜元驭登基,改元定安,直到今日已经是南秦定安八年了。姜一白的皇叔是当之无愧的好皇帝,八年间未增赋税,未征徭役,没有对外开展过千人以上的冲突,全国国泰民安,姜元驭深受百姓爱戴。
姜一白听完霍起的讲述,才感悟到什么是‘沧海桑田,世事变幻’。
父亲的失踪给南秦朝局带来了很大的震动,但是历史滚滚的车轮又怎么会为了某一个人而停滞不前。父亲姜元骁如果知道了今日的南秦国也会感到欣慰吧。
“当今圣上和你爹都是先太后所出,我们三人自小就是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圣上知道先太子失踪之后也是几天几夜合不上眼,主动跟先帝请缨随御林军一同赶赴漠北,怎奈先帝没有答应,才没有成行。”
霍起比姜元骁还要年长七岁,一直到现在都操劳于军务,三年前皇帝又任命他为兵部尚书总管军务,事务繁多以至于到现在他已经白了双鬓。
“孝康太子在南秦时,一手建立了黑旗骁骑营一万骑兵和白旗前锋营三万步兵。他失踪后,先帝便将这两营士兵交给我代为统辖,我知道你父亲的抱负,他辛辛苦苦训练的这些士兵是为了再次一同中原,这十几年间我又征得朝廷同意,五次扩建编制,到了今日已经是黑旗骁骑营三万骑兵和白旗前锋营七万补兵,总共十万精兵,驻扎在京州城外三十里的江北大营。”
姜一白现在却有些糊涂了,不知道姑父告诉自己这些军务做什么:
“姑父,侄儿愚钝,不知道姑父告诉我这些军务作甚?”
霍起摸摸胡子哈哈大笑:
“傻孩子,你还不明白姑父的良苦用心吗?”
霍起顿了顿又说:
“我从下便和你父亲志同道合,自古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大祁皇室西迁算起,这天下已经纷纷扰扰了三百年之久,正是需要一国明君能臣,效仿当年祁圣祖,金戈铁马,一统中原。可惜你父亲遭遇劫难没办法完成这大业,我也渐渐老了,所以我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人来接管这十万大军,上天恰好送来了你姜一白。”
姜一白更加疑惑了,难道自己刚刚回到南秦国,就要接手十万大军吗?
看到姜一白迷茫的眼神,霍起宽慰道:
“孩子,虎父无犬子,我看到你在武道阁的比武,我就知道你不仅仅是像你父亲,你还会比你父亲更强。如今的大秦虽然表面上是国泰民安,但是实际是内忧外患,等到你随我见了圣上,你就会明白姑父所言非虚。”
“你是姜元骁的儿子,在你踏入江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着你这一生不会平凡。我这次是领了圣旨来武道阁为南秦挑选将才,如今无意中找到了你,便是上天注定,我大秦国祚还将绵延。我相信你皇叔见到你只会比我更加开心,他此刻需要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一路上,姜一白听了霍起的一番言谈,才慢慢觉察到原来自己的身上还背负着许许多多的责任。
原以为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自己,似乎并不现实,自己的姓氏好像就决定了自己一生的方向。
已是四月中旬,马车外依然是绿树成荫,到处鸟语花香,此时的中原大地处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偶尔从树荫间斑驳下来的几缕阳光,带来的都是希望的讯息。
原本还感觉重担压身有些沉闷的姜一白,看到窗外的景色,心情才慢慢开朗了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世上没有可以战胜我姜一白的东西。”
多为峭句不姿媚,天骨老硬无皮肤。人传书染莫对当,破卵惊出鸾凤翔。
人间下笔不肯屈,铁索急缠蛟龙僵。少年意气强不羁,虎胁插翼白日飞。
欲将独立夸万世,笑诮李白为疾儿。四天无壁才可家,醉胆愤痒遣酒拏。
欲偷北斗酌竭酒,力拔太华镳鲸牙。世儒口软声似蝇,好於壮士为忌憎。
我独久仰愿一见,浩歌不敢儿女声。
姜一白心中暗下决心,既然身为姜氏皇族之人,那么就要心系天下,以匡扶正义为己。
毕竟父亲曾经告诉过自己,无论身处何种境地,只要问心无愧就是自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