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如战神般站立在那,棍子插在地上,他费劲挪移,似在刻画什么东西,四季剑稳如泰山,安安静静等待他完成,
曾经一朝一夕的练笔在半空,无数次相同比划,不厌烦,不悲喜,乔南心无旁骛,横平竖直,往日熟悉的字,出现在石地上,“战”最后一点,狠棍敲出,字成,石地颤抖,他直指四季剑,
呐喊四字,“战!!!无不胜!!”
微风凛凛,下一刻往日撞山的速度展现,脚下字划如生动蛇草,汇聚盘旋而上身,让本就势如破竹的乔南,血脉喷张起来,他的眼神也在瞬间发生变化,无惧无情,
重千斤的长棍挥舞劈下,大有崩山裂地之势,
乔南从未展现过如此状态,即便是对战音骨姑娘,也未尝试过,他深知,现在这种状态,无痛感,无逻辑,不择手段,只有对战斗胜利的渴求,哪怕啃咬下对方的脑袋,也在所不惜,是一种失智的状态,只有在必须胜利的状态下,才能使用,比如现在,掀开所有底牌,只为打开去往不周的通路,
这是关键一环,是关键一战!!
青藤城里,老生深夜未睡,在小院喝茶,看着漫天纷飞天灯,嘴唇微微颤动,喃喃自语着,“安息吧,安息吧,”这样的话,坐了没多一会,老生慢悠悠起身,穿上长褂,拄着拐杖,走过小院石路,开门,关门,
青河下游石地上,四季剑挪移脚步,闪过汹涌而来的棒击,方才站立的地方,即刻乱溅飞石,出现凹洞,来不及思考,下一刻,乔南攻击蜂拥而至,棍影如虹,
石地高坡,两位佳人躺在上面,讨论说着“夫君相公,威武帅气之类的话,”一面紧张兮兮的握着关节手指,扶摇雪儿不知自己为何会来这,她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想整蛊,可眼下完全被气氛代入进去,瞅着青倌在旁,忽然来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自己和旁边这个傻姑娘,还有下方战斗的那个男人,分离不舍,
乔南攻击无数,四季剑只出一剑,便把乔南轰击远处,青倌从高坡爆射而下,“不可伤我夫君!!!”
乔南缓缓起身,方才四季剑出剑,他便折了胳膊,强劲的气力,让落下方石,碎裂成块,只是乔南并不痛苦,脸上甚至无一丝异样,仍旧如先前那般疯狂,生生掰回折骨于先前位置,“哈哈哈”大笑起来,听起来如魔鬼的吟唱声,
青倌一心只有夫君,银发婆婆前来阻隔,没成想如此娇弱的姑娘,却一下便撞开了她,手中瓜子纷飞,她惊掉了下巴,此女何人?!没来及多想,重新挡在她面前,言语禁止,
“不得干扰战斗,!!”
青倌呼唤着“夫君,夫君!!”乔南眼部充血,挣扎片刻,抬手示意青倌离去,
战斗再次开始,四季剑出招,手如剑比划,看似迟缓却剑剑击打在乔南身上,频繁吐血飞出,胳膊手脚不知被扯断多少次,像断线的木偶,拽托着身子骨战斗,他如此疯狂战斗的依靠,便是站于身后摇树的枝娅,她额头满是汗珠,本青葱的树枝,也有枯黄的迹象,一道道绿光照射在乔南身上,支撑他一次次站起,
场中战斗逐渐白热化,战场也由方才的青河下游,到了碑石附近,乔南挣扎着吐了口血,看着山坡顶上的枝娅,终于昏迷倒下,手中绿枝也焦黄碎裂开来,
最后一次被击飞,乔南落在坡地上,四周有圈地的乱枝,他挣扎起身,
四季剑手回袖中,望着侧面石碑,说道,
“结束了吗?”
乔南眼神疲态,已恢复清明,只有身上裂开的伤口,不断刺激着大脑,让他险些昏迷过去,没了“战”效果存在,这痛感太过真实,如果不是枝娅的治疗,这疼痛都可能要了他的命,竹笛的战甲还在,棍棒支撑着身体,乔南吐了口血水,勉强张口,
“没….没有,并没有结束,”
用尽全身力气,重踏脚下地面,不知情况的四季剑迅速后退,其实方才他就感觉疑惑,不止是这乱枝,乱中有序,还有这刺鼻的煤油味,一刹那,地表颤动,乔南脚下方圆几里,沉陷下去,发出轰隆巨响,随之沉陷的还有虚弱不堪的乔南,冲着四季剑微微一笑,抛出手中棍棒,
四季剑伸手去救,已然来之不及,青倌哭泣挥拳向银发婆婆,想要跳跃其中,被阻拦在外,眼见本空旷的平原,沉下一个黝黑大洞,乔南不知死活,
“不不不!!!夫君!!?不不,”青倌发疯,一拳拳挥向银发婆婆,致银发婆婆步步后退,裹肩的衣服,寸寸撕裂,四季剑惊讶,从未听说有人可以将婆婆逼至如此,又察觉一道白光冲撞而来,他抵抗在前,果然是那扶摇雪儿,她怒在脸面,
“滚开!”
说话间,一条雪白尾巴,自身后向四季剑劈去,
四季剑脸色骤变,“狐?!”
四人纠缠在一起,却不曾发现被抛飞的棍棒,在空中挽花,如人采摘漫天天灯,一棍击打三两个天灯下地,如流星般掉落在那深坑里,火焰仍在燃烧,接触到坑洞的一刹那,如遇布油,轰然燃烧起来,或许是太过汹涌,生生喷出一阵乌黑烟雾来,青倌见此场景,再无力挥拳,而是痴痴傻傻的看着遮天的篝火,脸上鼻涕眼泪混淆,“相公,!!!相公你在哪?”
扶摇雪儿也红了眼睛,在不顾及其他,族里的老人说,第一个碰你身子的人,便是你的归宿,她靠近乔南,本想若无其事的调侃一番,便杀了他,可现在归宿死了,她却高兴不起来,怒意在心头,脸上渐渐浮上异色的纹路,随之身后九条雪白尾巴,如含苞骨朵,庞然张开,纷乱挥舞,指着面前四季剑,
“你该死!!!”
银发婆婆望着如山火焰,落寞感叹,第一次出门,便出了纰漏,她懊悔万分,本想对这人杰,磕个头道歉,刚单膝跪地,突兀开口,
“他没死,还活着,”
青倌,扶摇雪儿,乃至逐渐眼红的四季剑,都不由看向火焰深坑,风气炙热如浪,一波波而来,想不出人在其中,还有存活的可能,
“的确是没死,”突兀的响起说话声,青倌喜极,“夫君?”
乔南从火焰坑洞中爬上来,拍了拍手掌,伸了伸懒腰,向青倌莞尔一笑道“夫君没事,”
一步步走出,周身缠绕着火焰,从脚跟到头发,不不,已经没了头发,那是多余升腾的火焰而已,一方面摸头可惜刚长出来的头发,一面活动着坚硬过节,方才伤势致命,现在全然康复,
“涅槃之法?”四季剑疑惑,银发婆婆却惊叹,
“火神?你是卓火什么人?!”
“卓火?”乔南疑惑出声,再一想才出声答复,
“他是我舅舅,”乔南望着身后火坑,不断感叹,其实坠下的时候,已经快失去意识,来不及思考什么,只顾拼命踩碎这盖板,露出下面底牌来,十几日挖坑添柴倒油,才模拟出像火山溶洞那般的场景,他今日做的,便是掀开锅盖,抛出火柴,将自己扔到火里烘烤,点燃柴火,是死是活,听天由命,最后的力气,便是在坑底留下的纸张上,用口中血,写下了个“火”字,贴在胸口处,
乔南怕死吗?他当然怕死,好不容易找找媳妇,有了正常的生活,所以来战之前,他唯一做的事情,便是跪在青藤老生小院门前,哭嚎着他要死了,请于夜半到半坡陵园为他收尸,一面遗憾口气说着,“我对不起老先生,愧对您的信任,无法为青藤报仇,!!”哭哭啼啼,引来树边乌鸦嘲笑,
所以当下乔南周身火焰升腾,望见那边山坡,青藤老生拄着拐杖,挑着夜灯,气喘吁吁的俯腰咳嗽,望向这边情况,乔南笑着冲他打招呼,“老先生!!?老先生!?!这里,我没死!!我没死!!”
青藤老生刚想要咒骂这小子,却不免被月下尾乱的扶摇雪儿拉去目光,“狐?”
不止是青藤老生,方才放天灯的诸位,都站于坡上,一开始被升腾的火焰吸引,后来都望着下方的扶摇雪儿,望着她身后洁白的尾巴,红着眼睛,喘息加剧,
不是利剑,不是刀枪,却如万箭穿心,刀枪扎身,场中扶摇雪儿感觉周身寒冷,她像笼中鸟雀,倔强的舞动着尾巴,只是在杀意蔓延的目光海浪中,无助的望了乔南一眼,
下一刻,四季剑动了,不是向燃烧的乔南,继续先前未完的战斗,而是直奔扶摇雪儿而去,腰间有剑,他再未丝毫保留,抽剑直指,乔南来不及动弹,扶摇雪儿也只来得及抬起手,便有血花如瀑,她腰间空洞一处,
“啊!”一声惨叫,她躺卧在地上,耳边有话,“幼狐也敢出山?”只发生在刹那间,四季剑站于她身后几米,甩掉剑上血渍,引来坡边民众欢呼,越来越多的鼓掌声,乔南听见怒骂,听见肮脏话语,听见孩童说着,“杀了她,杀了她!!”
扶摇雪儿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白如雪的尾巴,护着周身,一寸寸被四季剑斩断,她疼痛呻吟,额头有汗珠渗下,
下一剑,四季剑直指心脏,即使是凶兽的狐族,也必死,只是这一剑,被燃烧的乔南接在手里,尽管火焰燃烧周身,四季剑的剑,仍旧足够锋利,刺出了他手心血液,一滴滴落下,被蒸发在半空中,四季剑驻停,疑惑相问,“你确定挡下这剑?”
乔南手握软剑重了几分,坡边民众讨伐声音愈加热烈,似乎乔南挡着一剑,如石块入平静湖水,荡起万分涟漪,
“狗男女?”“谁家的不孝子孙?”“为何有如此行为?替野兽挡剑,?”种种骂声在乔南耳边,他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青藤老生在远坡,所幸坐在沙地上,看着乔南点头,叹了口气,
四季剑轻笑,硬生生抽出细剑,夹伴抽出的,还有数不尽的血滴,
“你有什么资格?就凭现在?”
乔南点头,“你我之间的战斗,还未结束,不是吗?”
他说完话,手中棍棒写字,一笔一划,是那个“战”字,随后又是一笔一划,在旁边又写了战字,直到三个战字完毕,听见远坡青藤老生无力的呐喊,
“小子?!你身体扛不住的,!!你疯了,”,
他看了看青倌,又看了看身后脸色苍白的扶摇雪儿,
“不要不要!!”
他轻声喃呢,“不是抱过你么,是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