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已走了半个时辰,琉璃青灯下,燕修的脸色苍白。晋王若真的是要帮他,早该提醒他方婳是太后的人。事到如今再来告诉他,以为他会揪着方婳不放吗?
他不会。
缓缓侧了身,他抬手捂住心口,皇上用药精准,必要他日-日承受心绞之痛,却不会要他性命。
木窗“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他闻声瞧去,恍见一道人影自窗外闪过。燕修披了轻薄外衣下床,朦胧月色下,那搁在窗台上的分明是合欢树根。
“所以你才入宫来?”苏昀听方婳说完,一时间坐不住就跳了起来。她爹太不像话了,她二娘简直不是人,还有她所谓的妹妹,还有袁逸礼、燕修……
她从不曾想过方婳身上竟背负着这样复杂的身世,她弯腰握住她的手,道:“九王爷心里没有你,你日后多为自己考虑。你不喜欢平阳侯我也不逼你,毕竟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可是婳婳,你真的觉得皇上好吗?”
方婳苦涩一笑:“皇上……皇上也有他的苦。”公主之于他,便如方西辞之于方娬,当年方西辞中毒,方娬想要爹打死她的心方婳不是看不出来。公主之死想来对皇上打击很大,他自然恨燕修。
苏昀动了动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阿昀。”方婳低低叫她。
“嗯。”
“日后在宫中说话做事都当心,这里不是你的那个世界,没有所谓的公平。还有……”她的坚定的眸光落在苏昀的脸上,“我不想连你也失去。”
苏昀的喉咙有些堵,狠狠地点头:“你不会的,我会帮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她也不想失去她,在这里,她只有方婳一个朋友。
珠帘轻俏碰撞,一阵环佩声动,容止锦已随宫女宝琴入内。太后与容芷若正在赏画,见容止锦垂头丧气进来,太后便笑道:“你又怎么了?”
容止锦朝她行了礼,这才闷闷道:“没什么,觉得无趣。”
容芷若打趣道:“你也会有无趣的时候吗?长安城里那么多好玩的,你怎不去玩?”
容止锦瞪她一眼,邪笑道:“你是不是还想尝一尝被门槛踏破的滋味?”
他一句话,说得容芷若脸色变了,她咬着唇开口:“那还不是你自己犯错,非要跟着大哥去云州!”
那一个甩着衣袖道:“要不是你告状,我哪里用地着在这里唉声叹气!云州好玩的多了去了!”
太后掩面笑起来,“你妹妹也是怕你去危险,那年云州土匪横行,你哥哥止铭奉命前去剿匪。你倒是好,还为此扮成芷若在长安处处留情,要不是你爹出面,哀家的芷若可真要被人娶了去!”
容止锦蹙眉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姑母怎不召大哥回来?”
太后的眉目幽深,将手中的画卷搁下,这才道:“你大哥在那边还有事要办。”
“什么事?”
太后淡扫他一眼,笑道:“官场上的事,你不必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