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把维克多从梦里惊醒,他看着窗外的夜景,然后转头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三点过。
他下床,来到了镜子前,直视着镜子,此时的赤身裸体,但是却显得帅气。
可是维克多仿佛没有对自己的肉体感到自恋,他就这么看着镜子,镜子里却没有他这具赤裸的肉体,但是维克多却仿佛习以为常,他就这样直视着那个镜子。
那原本普通的镜面却像湖面泛起了涟漪。27这个数字在那镜面上逐渐显现。
“今天是27岁的肉体嘛。”语气漠然,维克多挥了挥手,在他身上出现了一件剪裁体贴,特别合身的西装,在他异色的双瞳眼前出现了一片单框眼镜“哥哥啊,27岁的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穿的呢。”
他就这么自言自语,看着面前那没有自己身影的镜子。
放弃云上之国的居住权,就没有了做人的权利,世间之物能看到他,但是第二天就会忘记他,他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抹除。
世间有人说镜子是世间的证明,可是神啊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无情,他让你继续存在于这个世间,但是却没收了他存在于这世间的证据,他只存在于今天,没有明天和昨天,甚至连镜子的镜面都不愿意允许他的存在。
他是个神允许存在的鬼,为了自己的理想,活的像个鬼一样的存在。
他收拾一会,拿着自己的房间钥匙离开了酒店,哪怕那个前台女孩的媚眼抛的在热烈,哪怕那张写有地址的纸条都放在了他的衣服兜里,他始终没有回头。
他不配拥有常人的感情,因为这些女孩第二天就会忘记他,忘记他的姓名,他也会在第二天变成另一个人。
“艾丽莎…”维克多看了一眼那张纸条,笑了一下,然后纸条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纸条扔进垃圾桶的一瞬间,纸条瞬间被点燃,然后变成灰烬飞在空中。
上午,格拉德广场,维克多站在广场中央,他似乎在等人,他看见周围一位卖花女孩,招手示意。
女孩抱着花篮跑向维克多前面:“先生需要什么花啊?”
“蓝色的月见草。”维克多掏出一张蓝色的钞票递给女孩。
女孩递给维克多月见草后,用余光偷偷的看着维克多,维克多笑了笑说:“这么看男士,可不是害羞的女孩子该有的行为。”
女孩子的脸瞬间变红,匆忙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抱着花篮跑远。
维克多看了看手里的月见草,叹了一口气。
时钟指向了中午十二点,格拉德广场的钟楼敲响。
从远处走来一位老人,背后跟着几个穿黑衣服的男子。老人选择在格拉德广场的一个长椅处坐了下来。
维克多拿着手里的月见草,走向了老人。
黑衣男子拦住维克多。
“约翰,让那个年轻人过来。”老者这么说着。黑衣男子盯了维克多一眼,然后一个侧身示意维克多过去。
维克多拿着月见草在老者身旁坐下。
“月见草,年轻人,你是在这里等朋友吗?”老者说。
“不,我是来见一位可能早就忘记我的故人。”维克多说。
“早就忘记?有可能别人没有忘记啊,别看老爷子我,这么老了,但是我身边的朋友,我都可是还记得呢。”老者说,老者观察了一会维克多的面庞,“年轻人,你和我年轻时长得可真像啊,不过我年轻时没你这么帅。”
“老人家真会说笑,”维克多咬着牙,让自己努力的憋出一个笑。但是手里的指甲却深深的陷进了肉体,“老人家,您有没有兄弟之类的?”
“兄弟嘛,我记得我以前有一个,弟弟,但是他们都说我记错了,家里人都说我记错了,我爸都说我是独生子,可是我记得我有个弟弟啊,可是每当要回忆他的名字的时候脑袋就很痛,之前似乎想起了一个名字,可是却又忘记了。”老者看着天空似乎在回想,“你看,我刚才还说我记忆力好,现在又在跟你说我的记忆有问题哈哈哈,就像我的独生儿子之前也总说自己有个亲生哥哥一样,哈哈哈哈,不过我真的之前想起来了一个名字,可是转过头又忘了….”
“维克多。”维克多用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老人却仿佛突然明白了一样,大声的说:“对对对,就是维克多,就是维克多,我记忆里那个弟弟的名字就是维克多。可是我再怎么去想我弟弟的样子,就是回忆不起来,可能,那个弟弟真的是我的幻想吧。”
维克多笑了起来,他把月见草放在了老人身边,起身准备离开,他转身对老人说:“老爷子,和你聊天,真开心,我相信你会回忆起一切的。”
“你不是没等到自己的故人嘛,年轻人。”老者询问。
维克多转过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今天那个故人估计不会来了,月见草送给您呢,老人家,陪我聊天。”
老者拿起那束月见草,放在面前闻了一会,说:“真好,不愧是我以前喜欢的花啊。”
维克多没有再回头,他挺着自己的背,往面前的方向走去,他一改平时的颓废模样,把自己的腰挺的很直,他的泪水顺着面庞落下,但是他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他不愿意让老者看到自己一切不好的模样,在他经历时停之日那天,他就发誓,他狠下心,推自己的哥哥跳出祭坛以外时,就发过誓,他不愿意再让他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哪怕他的哥哥,拼尽一切努力,最后也只能记起他的名字。
神是无私的,但也是无情的。
维克多很早以前就知道,只是时间让他不再恨神明,只是时间让他明白,必须面对这悲哀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