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腾着的紫红的朝霞半掩在大山的后面,向着苏醒的大地投射出万紫千红的光芒。
经历了一个星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后,姜雪儿终于可以下地了。
厨房里,姜大娘正准备杀鸡熬鸡汤,这已经是家里最后一只鸡了。
她左手抓住用绳子绑在一起的两只鸡脚和鸡冠子,锋利的菜刀对着鸡脖子轻轻一割,拿了个装着盐水的碗,将血放在里面,血放干净,姜大娘将鸡扔进木盆子里,再用木勺舀了热水浇在鸡身上。烫了一会儿,姜大娘迅速将鸡毛拔了,再开膛破肚,取出内脏,将鸡肉洗干净,放进锅里先用水焯过一遍,去掉血沫子,再放进大铁锅里炖。
姜雪儿默默站在旁边瞧着,姜大娘杀鸡干脆利落,她看得心一抖一抖的。
她会做菜,而且手艺也不差,可这杀鸡还是头一次见,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见姜大娘盖上了锅盖,姜雪儿好奇地开口:“不用放生姜吗?”
“生姜?那玩意儿辛辣刺激,是用来驱寒的。”姜大娘疑惑地盯着姜雪儿。
难道世界的人都不用生姜炒菜吗?姜雪儿一脸尴尬,很快找了个借口:“娘,我这不是大病一场,忘了吗?”
闻言,姜大娘差点哭出来,秦霜赶紧岔开话题:“娘,那你知道哪儿有生姜吗?”
生姜煲汤,能让汤的味道更鲜美些,姜雪儿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
姜大娘略作思索,道:“屋后的菜地旁有几株野生野长的,你若是想要量去给你挖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姜雪儿连连摇手,不过就几块生姜而已,她一个人挖得动。
姜大娘执拗:“你大病初愈,娘陪着你,放心些。”
“好吧。”不过就是屋前屋后的事儿,姜大娘既然想跟着一起,那就一起吧。
姜大娘提着锄头,带着姜雪儿到了屋后,她拨开一片杂草,露出生姜的叶子。
姜雪儿双眼一亮,蹲了下去:“真的是生姜啊。”她抬头,眼睛弯弯:“娘你快看。”
姜大娘忍俊不禁:“这一文钱一斤生姜也能让你高兴成这样?山上长了很多,你若是喜欢,改天我叫你爹,给你挖一筐回来。”
“那倒不用。”姜雪儿摇摇头。
这生姜吧,炒菜的时候加一点点就好了,吃多了可是容易上火的。
“娘,生姜做汤可好吃了,咱们挖点回去吧。”姜雪儿兴奋得很,又是扒又是拔的,直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才挖了两三块。她一偏头,见姜大娘一锄头下去,就挖出了一块完完整整的,心中挫败。拍了拍手上的泥,她站起身,“娘,咱们回去吧。”
回了厨房,姜雪儿在姜大娘的注视下,将生姜去了皮,洗干净,放在砧板上用菜刀一拍,便将生姜放进了锅里,和鸡汤一起熬。接着,她又去墙角挖了几根葱,把葱切成一段一段的,只等鸡汤熬好了再放进去。
瞧着姜雪儿干脆利落的手法,姜大娘一脸欣慰:“我的雪儿真是长大了,越来越会做菜了。”
“娘,你可别夸我,我这才十六岁。”心理年龄二十六岁的姜雪儿厚着脸皮说道。
娘儿俩围坐在锅边聊了一个时辰,屋外不知不觉下起大雨。姜雪儿皱着眉头,姜老三去替她拿药了,若淋了雨,生了病可怎么办?
锅里出了味儿,姜雪儿赶紧起身,锅盖一掀,一团带着浓香的水气就升腾了起来,白色的鸡肉在鲜亮的汤里翻滚着,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姜雪儿看了下汤水颜色,加了些粗盐,拿起锅铲搅了搅,又舀了点儿汤尝味道。这粗盐不比细盐,姜雪儿把不住用量,放下去以后,感觉有点儿淡了,顺手加了两勺盐,搅了搅便把鸡汤倒到盆里,再撒上葱花,一盆香喷喷的鸡汤便出锅了。
姜雪儿拿了副碗勺,舀了碗奶白色的鸡汤端到姜大娘面前:“娘,快尝尝,包管你吃了,舌头都想吞进肚子里去。”
姜大娘被逗得止不住地笑:“你这鬼精灵,好,我来尝尝。”说着,姜大娘便接过姜雪儿递来的碗,双眼里满是对她的宠溺。
姜雪儿满脸期待:“娘,怎么样,好喝吧?”
姜大娘放下碗,温柔地抚摸着姜雪儿的脑袋:“的确不错。”
“娘喜欢就好。”姜雪儿伸手想把汤盆端进屋去,却被姜大娘抢了先:“雪儿,你拿碗筷就行。”她无奈,只能去拿碗筷。
姜老三去城里给姜雪儿拿药了,会回来晚些,姜大娘和姜雪儿给他留了饭菜,便决定先吃。
两人刚拿起碗筷,外头便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因为门没关,用来掩风的帘子白天又都是掀起的,姜雪儿一回头就见三个大男人在马前勒住了马,门前的草皮被踩乱七八糟的,把姜雪儿和姜大娘都吓了一跳。
为首的绛衣男人瞧见屋内的娘儿俩,似乎也有些不自在,抱拳道:“我等途经此地,突遇大雨,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主人家见谅。”
姜雪儿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这三人都打量了一遍。三人骑的马,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应该是阿哈尔捷金马,也就是古人说的汗血宝马。再看这一行三人身材高大健硕,脚上穿着皮靴,腰间带着武器,衣料看着也很不错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坏人。
这样想着,姜雪儿便迎了出去。
“雪儿。”姜大娘紧张地低唤,声音颤抖且带着惊惧之意。
姜雪儿扭头给了她个灿烂的笑容,安抚道:“看他们的穿着和谈吐不像是坏人。”
说完,姜雪儿便出了屋子,站在屋檐下对三人道:“穷苦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屋舍破旧,若是几位不嫌弃,就进来避一避雨,歇一歇脚吧。”
“多谢姑娘。”为首的男人谦逊有礼。
他们三人连着赶路了几天的路,本来还能坚持坚持,等进了前面的村子再找地方填饱肚子,可空气中的香味把他们的馋虫全都勾了出来,他们寻着香味而来,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一个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