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均盛语气里满是无奈和担忧:“还能怎么说,她既然会大半夜的背着咱们偷偷去了王府,就已经是想好了,你我就是再百般阻挠,又有什么用?”
曹氏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劝他,“言言自幼便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她有自己的想法,咱们要不就先由着她去做吧,言言自己经历了,也就能明白了。”
“嗯·····也只能这样了。”花均盛极累的靠在椅子上,“只是,心中对倩倩有愧啊!没能将她唯一的孩子照顾好,现在还将言言卷进朝廷的漩涡,倩倩怎么能原谅我?”
见自己的丈夫提起已故的小妾,曹氏并没有生气,反而是与花均盛一道叹息起来,“这些年,我虽将言言视如己出,可······哎,毕竟不是我亲生的,怎么也捂不热丫头的心,还好啊,言言虽说失忆了,可如今的她,倒才像是我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我也算对得起柳妹妹了。”
花均盛拉过感叹的曹氏,将她的手握住,轻轻拍着安抚她,说的话也是发自肺腑:“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你做的很好,倩倩即使在,也会感激你的,你为她尽了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我替倩倩谢过你,这些年你也不容易,替我撑着这么大一个家,雪莲,辛苦你了!”
曹氏笑得欣慰,“不辛苦,这是我们母女俩欠妹妹的,当年若不是她,我和枝玉怕是就要与老爷你······”说到这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花均盛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到:“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如今你也将两个女儿培养成人了,也算对得起用自己的命换你们三人活下来的倩倩了。”
曹氏仰着头问花均盛:“老爷,咱们是不是该告诉言言,那些过去的事了?”
提到这个,花均盛捋着自己的胡须想了许久,“嗯······按理说,言言年龄也不小了,现如今也算是成了婚,有了自己的归宿,可是,这件事还是暂且先缓缓吧。如今朝廷动荡,丞相一党如今也不再是当初的模样,开始明显的拉拢朝臣,我在想啊,是不是我一开始就跟错了人?现今,摄政王是整个朝廷唯一能与丞相当庭对抗的人,圣上刚登基不久,又不是先皇最初属意的太子,并不能够完全把控朝廷,摄政王虽然也在拉拢朝臣,不过我现在越来越看清的,他不是一个奸臣,可这也最让我担心,以他摄政王的谋略与兵力,若是真当个奸臣,完全可以将这大列朝推翻了自己当天子,可若是他选择当个忠臣······”
曹氏不明白,“为什么摄政王当忠臣反而不好呢?王爷可以帮助圣上铲除掉奸臣,利用他的谋智和兵力将那些动摇不定的朝臣收入圣上的麾下,这样不是更有利于朝政吗?”
花均盛摇着头,“自然不会这么简单,摄政王是前朝苍老将军的孙子,自幼便跟着苍老将军学习军法,还时不时的随着一起到边境出征,名声一直在外,就连那些个边境小国,现如今听了他的名字,依旧就会闻风丧胆。可是六年前,苍家军在边境被突围,迟迟得不到支援,后来是那时已经被立为太子的二皇子前去营救,只可惜,除了尚且年幼的摄政王被几个老兵救了出来,其余的将士,连同着苍老将军和太子一干将士,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那为何,这摄政王还能够坐上这摄政王的位置呢?”
“是啊!这就是会让众人不服的地方。虽说,先帝的儿子是为了救自己的将士才战死在沙场,可旁人的儿子却依旧活的安然无恙,那些朝中老臣怎会不对他起疑心,可即便是面对这样的压力,先帝驾崩前,还是亲自下旨,封他苍凌洲为摄政王,还让临时封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一定要与摄政王商量,凡事得先问过他才行。如此一来,朝中重臣岂不是对他更加虎视眈眈?倘若他做个奸臣,那想必会有大批人马跟着他,坐他的车前卒,可问题就在于,摄政王如今的立场,越发趋向于忠臣,就这一点,便会成为那些老臣们的焦点,不断的上本参他,还会有人冒出来,说他不够端正,心思不明确,圣上担忧他影响自己在朝廷的地位,便会与他离了心,即使日后,他摄政王为圣上谋得了天下,想来,最终也会家破人亡。”
说到这,花均盛不由得有些感慨:“自古功高盖主的臣民呐,哪个会有好下场?”
“所以,老爷您是想到了不管将来摄政王如何选择,咱们的言言都会跟着受苦,这才逼着她将婚事给退了?”
“是啊!从小到大哪一件事我没依着她?可这件我再三阻挠,为的,不过就是言言的余生能够真的岁月静好,如她母亲期待的那般,寻个平常人家,相夫教子,与真正心疼她的人,相守一生。”
曹氏看他情绪再次低落下去,又一次劝慰道:“老爷,言言长大了,她就要选择自己的路,虽说我们是为了她好,可那毕竟是她的一辈子,再者说了,言言自幼便是个性子活泼的,你若真是让她安分守己,乖乖的待在后院,整日处理那些府上的肮脏事,倒不如像如今这般,由得她自己选择,这样虽不会让她更快乐幸福,至少她心甘情愿。虽说妹妹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顺遂一辈子,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将我们能做到的,能想到的,统统都交给他们,他们明白事理、能够辨明是非了,我们也就该,将选择权一并交到他们手中。”
花均盛拍着曹氏的背,点着头:“是啊!方才在摄政王府,言言便是如你所说,教我这个做爹爹的,相信她的选择,还说,即便未来有千难险阻,她也愿意陪着她心爱的人去踏遍刀山火海。孩子长大了,由不得我们做父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