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的那天,笼罩在平原上的雾是这个季节难得一见的,而且厚雾完全没有要散开的样子。
任天佑用手掌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脸。由于这是他第一次指挥作战,所以他自己也显得有些不安,但是如果没有办法让自己安定下来,就什么事都做不成。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登陆点和耸立在遥远方向的SPC1099避难所,也就是翡翠城都因为这片浓雾的阻隔而看不到了。
这时,一阵机器声从右方传来,接着一名全身武装的老骑士出现了。他是始源帝伯瑞斯·安德森的女婿,巴巴隆·安德森。虽然他已经有六十五岁高龄了,然而长年锻炼的身体却仍然像三十几岁一样健壮。
“总帅,您在这里啊?您不要离奥杜因陛下的本阵太远,要是在这片浓雾里迷了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巴巴隆阁下,您看这样的雾对我方是不是很不利?”任天佑以稍显不安的神色问老骑士。
“不管是雾还是黑暗……”巴巴隆马上咧开了嘴,“都不能阻挠神圣骑士团的前进。请不要担心,总帅应该也知道,自从奥杜因陛下即位之后,我们就是不败的常胜军啊!”
任天佑抚摸着悬挂在腰间的剑把,然后问道:“不久之前,达尔斯地区不是被兽人给抢去了吗?”
当巴巴隆正想答覆时,又一位年轻的骑士出现在浓雾中,并且一路上对着他大叫:“巴巴隆大人,请您赶快到本阵去!”
“莫非现在就要出动了吗?”
那骑士用力摇着头,连头上的头盔都跟着旋转。
“不是,是您的儿子有麻烦了。”
“格斯吗?”
“是的,奥杜因陛下现在非常愤怒,说要当场免除格斯大人的神将职务。格斯大人可是我们当中数一数二的猛将……这样一来,对士气……”
“我知道了。”
说罢,巴巴隆飞身上车,任天佑跟着也上了车,两人一同向本阵奔去。
而奥杜因现在正在本阵中最豪华的营帐里,看起来气得全身发抖。在他面前,一名全副武装的青年跪在地上,他就是巴巴隆的儿子,先行者全军当中仅有的十二名神将之一,而且是当中最为年少的,今年也才满十六岁的格斯·安德森。
“你吃错了什么东西,如今竟变成个懦夫了啊?竟然会从你的口中听到‘撤退’这样的字眼!更何况战争都还没开始打呢!”
“是暂时撤退。而且陛下,我不是因为软弱无能才提出这建议的。”
“哈?战场上的士兵在开战前先想着逃,这不是软弱又是什么?”
“陛下,请您仔细想想,我们神圣骑士团的士兵非常强悍,这是人尽皆知的事。然而,为什么兽人明知如此还让我们轻易在德拉诺本土上登陆,肯定有什么阴谋等待着我军呢?”
奥杜因以十分伤人的嘲讽笑容回道:“格斯啊,你倒说说看,连神选者也没有的畜牲们会设什么埋伏?”
“这一点我就不知道了。可是,如果兽人当中有潜在的神选者存在,那么就不能断言他们不会发动奇袭了。”
奥杜因睨视着这位年轻的神将。
“你是说那个混种人是潜在的神选者?这是不可能的事!”
没等格斯回答,巴巴隆就急忙进到帐篷内。奥杜因的表情又显得险恶起来,因为他能想到任天佑和巴巴隆匆匆前来的理由。
“你来干什么?我没有传召你来,给我退下!”
巴巴隆却先采取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举动。他走到自己儿子面前,猛地举起手打了格斯一个耳光。
“你这个顽劣的混蛋!也不想想你自己的身份!竟敢跟陛下顶嘴!”
“我没有……”
话还没说完,又被甩了一记耳光。
然后,大将军巴巴隆也屈膝跪了下来,对着奥杜因行了一个礼。
“陛下,老臣这把老骨头就代替我那不懂事的儿子向您赔罪。请您大发慈悲,原谅孽子的罪责吧!”
“够了,不用演戏了。”奥杜因这样回答,表情和声音都明显地表现出他的不快。因为他早看破了巴巴隆名为责骂实为保护的伎俩。
“格斯!”奥杜因以充满怒意的声音对低头跪在面前的格斯说道,“暂时保留你神将之位。不过,我要你就以普通士兵的身份在这次的战役中好好表现!到时会根据你的战果来决定如何处置!”
“谢陛下。”
“滚下去!暂时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奥杜因看也不看叩谢的巴巴隆和格斯二人,他以冷漠的眼神转向在一旁的任天佑。他很想看看任天佑作为先锋大将,究竟有多大能耐。
“依你之见,先锋部队该作何安排?”
“回陛下,兽人展开的攻势尚不明确,这着实可恼。不过,翡翠城周围已准备好包围网,接下来只需保障粮草和援军,此城就会轻易攻破。”任天佑好像摸透了奥杜因的心思,他立刻提议,“因此,我认为任命格斯率领机动部队,担当粮草护送一职最好。”
奥杜因听完任天佑对于布阵的安排后,不动声色地说道:“你的安排和我的想法大体一致。格斯,跟随任天佑左右,即刻准备出发吧!。”
“是。”
一众人缓缓走出营帐后,格斯赶紧跑上前来并躬身致意。他虽然刚刚十六岁,但体格已经异常强健了。
“格斯,有事?”
“外公临走前曾嘱托过我。”
“说了些什么?”
“他老人家说,您对于此次战役可能会抱着必死之心。生也是死,死也是死,决不会再回圣·白亚城了。如果陛下不让我担任先锋,叫我到时悄悄跟随。”
巴巴隆再也忍耐不住,训斥道:“多嘴!”
任天佑则不回答,径直向外走去。
此时还是浓雾密布。
“我怎么多嘴了!”格斯紧跟其后回敬道。
“混账!你是在顶撞我吗?”
“行了。”任天佑回头看着格斯,他的眼神表明在说真话,这事确实不能不有所警惕。
巴巴隆掩饰住狼狈之色,叹了口气说:“这小子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难免性格倔强,个性粗暴,但我保证他能严守军纪。”
“大人万一遭遇到危险,我会替您赴死。放心好了。”格斯像是作好了为谁献身的准备似的,表情特别坚定。
任天佑听他说完,笑道:“我们必须要取得首胜,但如果心里总想着胜利,反而会成为负担,还是轻松些吧。不过不用担心,我们肯定会胜利的。”
“大人,什么时候出发?”格斯问道。
“明天,今天大家都好好休息。”任天佑一边说,一边沿着部队行进的足迹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