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祥泰利用深夜的掩护渡过了达尔斯地区的边境线,等到人类守军发现并采取措施的时候,兽人大军早已出现在城市边缘大肆破坏。等到了凌晨十分,兽人军队便开始进军翡翠城的近郊。
收到紧急汇报之后,翡翠城内能战斗的所有人急忙前往城门集合,在混乱的脚步声里,可以听到乱糟糟的私语声。
正门广场上的雷雅一口闷下稀释的粥,那是一种以类似小麦的东西和某种豆类熬煮而成。因为分食的人实在太多,粥本身已被稀释得很淡,总而言之就是非常难吃。
不过要是不吃些东西的话,接下来长久的作战身体肯定会撑不住,攻势猛烈的话也不会再有时间进食。接着一想到这难吃的稀粥说不定会成为人生中的最后一餐时,就更加感到悲哀了。
会这么想的人不止她一个,旁边所有人都板着个脸,光是看到那陆续集结的兽人们,压倒性的暴力和杀气就能使他们感到绝望。
方才指挥官发出很有霸气的演说来提高战意,但他们所说出的什么“不必紧张,正义必胜”之类的话也毫无说服力。而且说到底,适当的紧张感还会提高人类的专注力呢。
这些协力者的表情虽然苦闷,但是并没有完全被绝望感所支配,也没有想要逃跑的迹象。
——人类与兽人的生命价值是不同的。
这些新来的协力者与经历过绝望的雷雅她们不同,还停留在“万生皆下品,唯有人至上”的概念之中。
“确认到兽人进军!守在这的所有人进入战斗一级准备!”
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大喊后,所有人一口喝完了稀粥,拿起武器前往各自的战斗地点。
事实上,雷雅能感觉到从协力者们中间发出的悲鸣,他们的士气正在急剧降低着。不过,现在也没有她能做到的事情,她的职责只是尽量保证前线的协力者不会死的过快而已。
“……咦?那个是……”
手在不停颤抖的雷雅被身前的协力者吸引了注意。
“那、那些兽人身上的装备……”
“开玩笑的吧!”
那名看似普通的人类单手举起剑,似乎正准备把它抛射过来。
然而——
那绝非是在装模作样,点燃符文的剑以超越子弹的速度射来,直接击穿了厚实的城墙,被击中的部位连带周边开始崩塌。而且巨大的冲击不止贯穿了城墙,还简单地连在后面的人群也击中了。
被打碎的城墙碎屑飞散在雷雅的身上,与此同时被什么东西猛撞到的感觉从那里传来,强烈的冲击也使她失去平衡跌倒。
她只感觉后背的冷汗直流,要是被这种“兵器”直接击中,应该没有人类能承受住的吧。就拿刚才的一击来说,要是运气再差一点的话,大概也会随着不远处那些人一起丧命。
雷雅双手抓住锤杖,紧咬了嘴唇。这并非是见死不救,以圣恩结晶体救治严重的致命伤很花时间,即使挽救下来也无法对战场有所贡献。
没错,有勇无谋是不会活得长久的,现在必须要保留足够的能量。
“圣战领域!启动!”轩辕十四的驱动器发出光芒,“不要害怕!为了守护和你们一样有着同样疾苦的人们而战!”
虽然强力的激发战意会让人一瞬间消除恐慌状态,但是袭向他们内心的恐惧却难以抑制住。
几乎同时,机甲群从雷雅她们的上空掠过。那是先行者驻守在这里的装甲部队,为的是守住最后的一道门。
雷雅立刻隐藏在城墙壁之下,然后贴着墙壁开始移动了起来。心里知道这样做没什么用,但至少能获得些许安心。再次向外窥探兽人一方。
仿佛是要对人类赶尽杀绝那样,兽人们以近乎疯狂的声音呐喊并冲锋着,但由于机甲部队的加入,使混乱的场面逐步得到了控制。
然而真正的问题并不在这里,这些兽人战士虽然实力强大,但和指挥它们的那名人类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哈呼……加油、加油啊!”
雷雅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临近死亡的恐惧感了,这次她的眼角连半点的泪水都没有渗出,而是紧握锤杖现出了身形。
如果是一般的兽人杂牌军还另当别论,但这次侵攻达尔斯地区的军队不仅是正规军,还是兽人族当中数一数二的贪狼族战士。
依靠城墙打防守战是愚昧的作法,不过与他们正面对抗更是愚蠢至极。
贪狼族战士的表情,是那种即使为君王粉身碎骨,也依然绝不退让的无惧神情。这种明知前往死地也会跟随主人的部下,不需要任何话语来激励。
左祥泰举剑向前高声吶喊:“冲啊!将阻拦的敌人碎尸万段!”
“噢噢噢噢噢噢!”
最勇猛的战士带头全力奔驰,不过从空中俯冲而下的机甲阻挡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不难想象,敌人正是瞄准了这个瞬间,这是战斗之中唯一的最佳时机。从机甲的反应速度来看,为了阻止兽人的冲锋,肯定会抓准机会来引发混战。
混战之中将不能使用大范围攻击的战术,毕竟那样会波及到自己人。在没有大批驻军的人类城市,眼下他们就只有这个办法。
兽人战士和人类机甲的实力虽然相差不多,但是突破特殊防护和展开防护的持久力是兽人们做不到的。不出所料,战士们已有三成被的那些机甲逼到了绝路。
数量仅有三十台的机甲就能挡住突击的兽人战士,这个结果令左祥泰颇为失望。当然,他心知肚明会有现在的结果,所以也没特别的感想。
左祥泰拔剑上前斩向四足机甲,同时另一台机甲看准了这个时机,挥下仿佛被光焰包裹的巨剑。
“哼。”
只可惜在他眼里,机器的特殊防护宛如薄纸,动作也像是静止不动似的。
左祥泰挥剑的手顺势动了起来,比起刚才那下的威力更强,符文剑轻松斩断了机甲的躯体。
一刀两断。
主体框架遭到破坏的机甲,有如一颗大型烟花消失在空中。闪闪发亮的粒子四散之后瞬间消失,如梦似幻的光景颇为令人着迷。
“盖尔!命令符文部队出动!”
“是!”
左祥泰感觉从灵魂深处散发的狂怒蔓延至全身,此时正是突破自身的极限,到达神选者领域的信号。他尝试调和足以撑破躯体的巨大力量,然后环视着盘旋在周围瞄准他射击的十六台机甲。
“想活命就别挡路!”
剑的残影犹如飞驰的电光划过天空,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眨眼之间就命中了十六台机甲,这些机甲全部被斩得七零八落,最后成为美丽的烟花就此消散。
没等人类士兵发出惊嚎,兽人的符文部队化作飞箭,径直穿越那个被打开的城墙缺口。
城墙内侧立刻骚动了起来,以人类的身躯阻挡四处涌入的兽人十分困难,协力者们的对应之策也逐渐变得困难。
战况一口气恶化到了冰点。
有的兽人铠甲上亮起异样的文字,其防御力堪比四足机甲的装甲,能无视打在自己身上的攻击,一口气拉近距离展开厮杀。
虽然受过专业训练的先行者神圣骑士能对付这些强大的兽人,不过驻守在这里的人数实在太少了,其中的一人被杀就意味着这个地方的守备力会一下子降低许多。
毕竟协力者和先行者之间有着悬殊的实力差,能将那个神圣骑士杀掉的兽人,仅凭协力者是绝对赢不了的。
下定决心的雷雅探出半个身,大胆地从侧面支援这些神圣的战士。
期间,暴露在兽人视野内的雷雅肯定会被波及,因为有神圣骑士的掩护才能到现在还平安无事,不过瘀青和皮肉伤肯定免不的了。
“兽人的目标是门!无论如何也要守住!”
“坚持下去!援军一定会到的!”
幸运的是兽人的军队在一定程度上并不是以杀人为目的。若非如此,应该会对屡次上前支援的她毫不犹豫地进行攻击,正因为它们的目标是门,雷雅才能侥幸生还下来。
“神圣之力!起动!”
雷雅感觉结晶体的能量正急速减少,多次连续使用让她稍微感到些晕眩,如果超限额使用的话驱动器会撑不住的。若使用受到损毁的驱动器,使用者就会被毒素感染,产生严重的幻觉和强烈的负面情绪。
“可恶!”她焦急的环顾四周,“……结晶体。”
人类要是没有结晶体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几乎同一时间,先行者的士兵发出了悲鸣。
那个骑士打扮的男人飞到她的脚下,那男人半个头都被打碎了,脑浆从缺口流了出来,瞪大的眼珠像是玻璃珠般望着虚空。一想到这个骑士的模样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末路,雷雅就不由得用尽全力把往上涌的胃液吞下去。
刚稍微缓了口气,就听到正侧方发出空气撕裂的风声。
虽然她想要立刻闪躲,但左臂早已却传来一阵剧痛。
“啊!!”
尽管雷雅发出悲鸣的同时仍想以锤杖反击,但能否用这无力的攻击击退敌人的不安在脑中掠过。如果无法给与致命一击,不如束手就擒会比较好活命。
这段迟疑让她露出了巨大破绽,但是那兽人却没有进一步追击。
旁边及前方都是敌人,被敌人击中所受伤的手臂发出高热,就连呼吸和心脏的鼓动也会带来的阵阵痛楚。
雷雅此时很害怕,她知道自己会死的,一想到这里就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你!退到后面去!”
“明白!”
但为时已晚。因为左祥泰的突击部队已经突破了守备线,而城墙上也有兽人的军队在杀戮。
先行者引以为傲的机甲部队已经几乎全灭,城内到处都能听到“哇!哇!”的喊叫与悲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