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玖走后,丛璟摸摸索索地走进房间,一脸的欲言又止。
南七半躺在床上,那碗花生核桃豆浆一直灼烧着她的胃,弄得她一口气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丛璟坐到她床边,脑子里不断回响着那几个词语:妹妹、丛宛、镇北王……
“咳咳。”丛璟干咳了两下。
南七无动于衷。
“咳咳,我不是故意要听墙角的……”丛璟说到这里自己都很心虚,“我就是路过哈哈哈,路过……”
南七强制自己忘掉心底的烦躁感,“你听到了什么?”
“听到丛玖喊你阿宛。”丛璟老老实实地回答。
“唔,我记得我以前骗你说,我叫林宛。”
丛璟:“啊,就是你那层一天就被拆穿了的马甲?”
南七囧,还是点头,“我在离开镇北王府后,到进入公主府之前,都叫林宛。”
“那碧春阁的那位宛儿姑娘到底是不是你?”
南七这次倒是沉默了许久。
“我知道我在你心里还缺乏那么一点信任,上次你也否认过了,我不强迫你回答,你……”
“是我。”
南七最终还是认了下来。
丛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忽略了南七的回答。
“我们才刚刚在一起,这个信任是可以慢慢建立的嘛,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我,我……等等,你说什么?”
南七无奈地重复,“碧春阁的宛儿就是我。”
丛璟虽早料到这个事实,但还是狠狠地吃了一惊,“我的天!你是宛儿?你真的是宛儿?”
“宛儿是碧春阁大佬啊!掌握四方情报啊!京城第一交际花……阿呸!我什么也没说!”
南七毫不介意地一笑,“比交际花难听的词我都听过,你不必在意这些。”
“不对啊,想找碧春阁办事的人都能排到城外了,他们为什么要骂你?”
南七:“要办事的奉承我还来不及,当然不会骂我,骂我的是他们的家眷。”
“家眷?”
南七无奈叹息,“这上流社会的妇女们,一个比一个疑心病重,大街上随便逮住一个女人都是小三,丈夫身边随便出现一个女人都是狐狸精。”
丛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岂不是天天都要和各种男人接触?”
“……其实,我现在身边也全都是男侍卫。”
丛璟:“……”
在线求助,自己的女人扎在男人堆里怎么办?
丛璟还有一个疑问,“你好好的闺阁小姐不做,为什么要去做情报头子?”
南七抿了下前因后果,发现这个问题回答起来还真有点难度。
她犹豫了再三,还是问出了心底的一句话。
“你……想不想听听我以前的故事?”
……
深夜,驿馆。
世子妃从噩梦中醒来,满身大汗淋漓,心中惊魂未定。
身侧的床又是空无一人,这么多年,每一个漫漫长夜都是她一人度过,每一次惊醒的时候,她都无比希望丛玖能出现在她身旁。
希望着希望着,似乎就有了盼头。
可是,不管她再努力,丛玖都从来没有把她当妻子看待。在他眼里,自己就只是一个世子妃,一个占尽名份和权力的世子妃而已!
这不是第一次了,不是第一次梦见丛宛,梦见那些她和丛玖旁人羡慕不来的互动。
丛玖从没有那样开心地对她笑过,他对她要么止于世子夫妻表面上的温柔,要么是冷漠和威胁。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
一阵高过一阵的恨意弥漫过她的心头,快要将她的理智吞噬殆尽。
她只能睁着眼去逃避那些梦境,转眼又是一个天亮。
侍女相继进来给她更衣、梳妆,浓浓的妆粉也遮挡不住眼下的乌青。
用早膳时,君画过来了,拿着一根镏金蝴蝶钗子,说是送给她的礼物。
世子妃笑着接过来,“昨日又去市集上玩儿了吗?”
君画兴奋地点头,“京城比北疆繁华多了!市集上各种有趣的玩意儿,酒楼的饭菜也非常好吃……”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子,世子妃故意抚了抚眼角,引得君画注意到她黑青的眼底。
“嫂嫂,你昨晚没睡好吗?”
世子妃慌忙地遮住眼睛,“大概是驿馆的床我睡不惯吧,和佳音公主无关的。”
君画果然傻傻地上套了,“佳音?那贱人又干什么了?”
她在宫门口和御花园里所受屈辱都还没找佳音算账,她就自投罗网了吗?
“你别冤枉公主,我只是和世子爷去探望南七公子了。”
“南七?就是佳音身边那个狗腿子?”君画眼中闪过深深的鄙夷,“此等下贱奴才,看他干什么?”
“世子爷他……”世子妃一阵欲言又止,“君画,你还记得我们刚入京城时在碧春阁看的那场演出吗?里面有个舞姬和二小姐长得一模一样,我昨日在公主府看到她了!”
“丛宛?!”君画拍案而起,“她在公主府?”
“我不确定……南七公子应该是知道她的下落的。君画,二小姐当时一声不吭就走了,心中怨恨难免,如今若是想要回你哥哥,我该怎么办?”
世子妃硬生生憋出两滴眼泪来,用罗帕擦干净。
“想回来?”君画嗤笑,“我镇北王府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这么多年没见,我倒是挺好奇她沦落到什么地步了,我且去公主府会会她!”
世子妃想假意阻拦,但君画根本不听她的劝。
世子妃无可奈何地答应了,借着起身的力道把一盏茶撞倒在君画的身上,她的浅色衣袍立刻晕出一大圈的水渍。
“君画!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我让侍女服侍你下去换件衣服吧?”
侍女连忙上前一步,“三小姐随奴婢去换件衣裳吧,都是京城时新的款式,世子妃也就得了那一件呢!”
君画转眼就将衣服弄湿的不愉快抛在脑后,高高兴兴地跟着侍女去换衣服了。
君画走后,世子妃静默了两秒,才出声询问:“都准备好了?”
“是。那衣服是用月糜花浸泡过的,常人接触不会有害,但若是伤重者接触,不出七日便会伤口糜烂身亡。”
世子妃满意地点点头,“等君画回来过后,询个借口把那衣服烧了,准备件新的给她。”
“是,奴婢知道了。”
世子妃一边用着燕窝粥,一边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来。
丛宛,不要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