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指挥下,绕了一圈,车又回到原地。两边是进出老外、时髦的女郎的大厦。街道似乎成了一个T型台。司机把她带上一条光鲜的大道上,并告知她这就是十二条的时候,距离曹丹丹上次到北京已经过去了两年多。这期间她转了正,还在关外按接了一套小户型房子。毕竟生活正向好的方向转变,她也差不多忘记了一些旧事。
溜鸟的,唱戏的,地下招待所,水坑和椭圆形的可以照见云彩的水呢。十二条,连半厘米的痕迹都没有给她剩下。
事情还是那个方荣提起来的。他们偶尔躺在各自的床上通通电话,调调情用以缓解各自的孤独。他突然间说到江艳萍。
回到了老家的小县城,在母亲开的食杂店干活。她生下了和罗老师的孩子。离开北京之前,在顺义一间农民房住了两个来月。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光,洗衣做饭,享受正常的家庭生活。
罗老师!曹丹丹屏住了呼吸,从床上坐起来。北京之后,他们确实失去了联系。
什么老师,那家伙是个骗子。也不知怎么认识的,弄大了她的肚子后人就失踪了。还拿走了她过冬的钱。
直到对方连续‘喂’了两声之后,曹丹丹才提到江艳萍的别墅。
方荣说,哪有什么别墅,从工厂出来,她差不多住到街上去了,父亲生病花光了她的钱,还欠了一大笔债。她借遍了熟人和他们的朋友,不好意思再开口。去北京也是为了躲这边的债。靠朋友接济,在北京呆了几个月。作为女人,借钱后,也算还人情吧,她早就做那种事了。可毕竟年纪太大,没有条件,多数客人都是吃饭时认识的。方荣感叹着,像是忘记还有人听他说话。
那个小姑子呢,这件事突然从脑子里冒出。
方荣电话里干笑了下,说,都是一起讨生活的姐妹,相互照应过,她把这些帮过她的人说成亲人,反正外人也不知道。她连半次婚都没有结过,更不要说什么小姑子,说说也是过一下嘴瘾。谁也不忍心揭穿,毕竟她只有这个了。如果连这个也剥夺了,她基本没什么活路了。
曹丹丹手脚冰冷。她的声音显得缓慢而持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大概也是她的客人吧。
对方沉默半响,挂断了电话。那时已是午夜。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正是货柜车从香港开过来的时间。有的去了各种声名显赫的加工厂,例如富士康,有的只是途经深南大道去了内地。
曹丹丹鼻子酸了,正是这苦命的女孩让自己躲过一场劫难。拼命回忆,却想不起江艳萍的相貌了。她在枕边摸出一支香烟,点上,借了这微光,慢慢移向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