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瞬间糖槭苑里的红枫风光不再,任雨打风吹去,凋零一地,光秃秃的枝干颓唐不堪。
今年的冬天来的很早,北风如刀子般割着裸露在外的皮肤,自从雨中归来,身体一直尚佳的我,也经受不起虚惊,便病了月余,打不起精神来,整日深居简出,夏怀慕由于身份问题,也乐得在家中陪我,无聊时便读些诗词,教我如何鉴赏,我虽对诗词不感兴趣,但是听夏怀慕解读一番,心情舒畅万分,他怕我只听他讲太过无趣,便要小厮拿来纸笔,让我默写诗词,还记得第一次我大无畏的提起毛笔歪歪扭扭的写完了一首《凤求凰•琴歌》,
耳朵似乎还有夏怀慕吟诗时候的清润的余音,如泉水叮咚作响,霎时悦耳。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我写的不好,你莫要取笑。”我看着那如蝼虫蚂蚁爬过的字迹,颈项垂的低低的,不敢抬眼看夏怀慕的眼睛。
“看在你第一次写情诗给我,我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他吹干墨迹,叠好塞于衣襟之内。
“咯吱”一声,夏怀慕推门入屋,冷风登时灌进屋里,打断我的沉思。
“在想什么呢,在屋里碳熏的久了容易变傻,出去走走。”他拉着我的手,扶我跨过门槛,在长廊里漫步。
“还记得你我初次在将军府相遇,还是夏花满廊,如今枯藤老枝,好生苍凉。”我竟然有些伤春悲秋之感。学起那些秀才叹息了。
“春风吹又生,来年一样繁茂。”夏怀慕劝慰着我。他总是能让我安心。
我们站在廊前,默默不语,北风呼呼的响着,过了半刻竟然停了,空中幽幽的飘落片片洁白的雪花,沾在夏怀慕长长的睫毛上,慢慢被温度消融,如泪水一样滴落。
“阿慕,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我有些雀跃,很开心能与他能一同欣赏初雪的美好。我拉住夏怀慕跑出长廊,在铺着青砖的小径上拔足狂奔。
“当心着凉,回去吧,雪越下越大了。”他冰凉的手始终紧紧牵住我如他一般冰冷的手,两个人都无法给予对方温度,还紧紧不放。
“我不要回去,难得你陪我出来逛逛。”我如个任性的小孩子,牵着他的手,绕着曲折的小道,远离了我们的住处,圣洁的雪白飘落在我们的头顶,如果我们那样一直走下去,那么是不是可以到白头。
我还记得你说:“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隐隐约约的听到啼哭的声音,循声往那里走去,长青树后是影影绰绰的跪了一地的仆人,有男有女,有老又少。
“如今朝廷有奸佞把持朝政,是非黑白不分,抓了我爹,我萧吟歌不想累积无辜,你们收拾些细软离开吧。”
那日见的柔柔弱弱的海棠苑蓝衣小姐站在众人面前说道,声色亮如洪钟,很有气魄。与娇柔的身体一点都不相衬。
“小姐,如今少爷生死未卜,将军又身陷囹圄,我们又如何走的安心。你让老奴留下来吧。”跪在最前面的老伯有些年纪,好像是将军府的严管家。
“将军平日里带我们不薄,小姐就让我们为将军府做些事吧。”又一个丫鬟情深意切的说道。
“我们要与将军府共存亡,共进退。”其中一个家丁喊道。
“与将军府共存亡,共进退。”一众人的气慨撼天,啸声力拔山兮。
“大家的心意我心领了,我不想大家枉死,做无谓的牺牲,严管家你劝众人散了吧,我爹的事我自有主张。”萧小姐脸色沉着,气势不减。
我或许被一群仆从的义薄云天感动,走出树丛。
“可否容我说一句,小姐如今势单力薄,想要救将军还需帮手,何不留下这些忠心耿耿的人。”我步过去说道。
“是你。这是我的家事,我自会处理。”萧吟歌眉毛一皱,认出我是何人,便侧开目,不再愿意看我。
“就是这穆国小人害死我们少爷,我们要为少爷报仇。”众人中有人认得夏怀慕,群情激愤,像群饿狼一样向我们扑过来。
我看顷刻间我与夏怀慕便性命不保,我这嘴巴真是害人害己。
“住手,放他们走。”萧吟歌厉声喝止。
我扯住夏怀慕的胳膊,如鞋底抹了油般在薄薄的积雪上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