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达到集市,二师兄勒住马,用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神示意我等着,继而独自走进一间茅草屋里,片刻,只见他顶着帷帽出现在我面前,神秘而做作。
又递给我一顶,让我也戴上,我抿嘴好笑答道:“我才没二师兄你那么无聊,没事扮神秘大侠。”
“没办法,谁叫小师妹你惹下的仇家太多。”二师兄漫不经心的对我说着,边把手里的那顶使劲套在我的脑袋上。
“我才不要戴呢,待会怎么吃东西啊?”我倔强的脱掉纱帽。
“小师妹,待会儿你的仇家杀上来,师兄我可是会袖手旁观的。”二师兄威胁似的话从纱帽里传出来。
“胆小鬼,才不要你插手,想我当年一人独闯黑山寨,杀敌无数。来一两个仇家怕什么。”我傲气十足的说道,我一时间又忘记我没有武功了。
“我看你待会儿拿什么对付你的仇家?”二师兄把嘴巴附在我的耳朵边,语气似乎是在谈论着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漠然。
“哼,怎么说我当年声名在外,是仇家也闻风丧胆了。”我色厉内荏的说着。
二师兄说当年师父为了救我,只好封了我周身几处大穴,毒清后武功都丧失了,这足够我伤心一阵子了。
“我是不想有人打扰我逛街的雅兴,不是怕了谁,谁,谁。”拉过纱帽戴在头顶,悻悻然的说道,心虚的连声音都低下来了。
谈笑间,鳞次栉比的民房、酒楼、钟楼、客栈已经印入眼帘,由于正赶上民间的庙会,街间人声沸腾,车水马龙,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看到很多各式各样衣着的人在闹市间往返,其中不乏像二师兄和我带个纱帽的人在人群中穿梭,这样我们在闹市显得一点都不突兀。
我顺便提了句这里民族服装很具特色,引发了二师兄的说书才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我却不知所云,据二师兄所言,这里是算是几国的交界处,所以我才会看到花里胡哨的民族风情服饰。
本就闹腾的街市上,一群军官模样的人,手里持着刀枪,用绳子拴着一串子衣衫褴褛的人,其中还有几个年龄较小的孩童,官兵口中粗鲁的咒骂声连连:“你们这些北烈狗,再来偷东西打断你们的狗腿子,让你们三条腿走路。”
“还不如割了他们的命根子,少让他们生些小狗崽子出来,以绝后患。哈哈,哈哈”官兵们猥琐的笑着,不时往那些人身上拳打脚踢。
褴褛的衣衫遮不住的裸露处渗出猩红来,在刺目的光照下,狰狞的血口子上因没有清洗有些发脓,看着令人作呕。可那些官兵们的拳脚生生落在伤口上,让血腥来得更加猛烈。
“偷个东西,不用往死里打吧,他们欺人太甚。”我愤愤不平道,就要跑过去伸张正义,因为,一个官兵的脚正要踹在一个7、8岁孩童的头上。
二师兄一把拖住我远离那些丑恶,刚刚还是一汪春色的眸子,骤时尽是冷意凝结成冰,用斥责冰冷的口吻说道:“这种事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你岂会管得过来。”
霎时,眼前的二师兄那么遥远,那么陌生。
“我没你那么冷血。”错开他冷的骇人的眼眸,却挣脱不了他手臂的钳制。
“那你又可知事情始末?”二师兄掰正我撇向一边脑袋。
“三年前西吟与东穆战事吃紧,北烈趁机从西吟分裂出去,独立建国。这对西吟来说,无疑是叛国。你还想他们如何善待北烈民众。如今北烈人来偷盗西吟粮食,态度恶劣的都是挂在城墙上处死,你去救他们,把你当成敌国奸细抓起来?”二师兄严肃的可怕,沉着脸,向我道清两国的关系势同水火,而且语气里夹杂着一种憎厌的感情。
“我承认我是有些冲动,可是小孩子呢?”我的态度也和善起来,不过还是觉得那些官兵的做法太过可恶,卑劣。
“烈族居于北面草原之上,过着迁徙的生活,或者是在绿洲处安身,后来建国后定居,人口繁衍渐多。可惜烈国所居之地有大片荒漠,冬季气候也极为恶劣,虽然开始种植谷物,只有在好的年份,收成才刚刚够吃。去年收成不佳,饥民成群,只好派了身手敏捷的人来西吟偷粮,许多小孩子都是他们的偷粮工具,身手好过大人的不少。性质是一样的。”二师兄脸色缓了下来,如水潭的黑眸就那么盯着我的眼睛,此时我看到自己的小脸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喧嚣的声音渐低,看到他们行远的背影,瘦小伶仃,我的慈悲心开始作祟,始终觉得小孩子可怜,况且他们又是为生活所迫。
二师兄说当今几国的形势,有必要给我讲解一番,怕我莽撞好人扮坏事。
当今天下四分(当然南方还有些许小国,但是据说都成不了什么气候,一直都皈依于穆国和吟国。)东穆、西吟,北烈、南烈。
西吟国居西,国土甚广,最西面靠山,江川大河的源头之处,只有中部与东穆相邻之处居民稍多,不过上一任国主有勇有谋带领民众开辟了阶梯般的田地,国力日渐强大,能够与东穆相抗衡,是以有了几年前的穆吟大战。
东穆居于最东,最东边界临海,物资丰富,是以大穆人口最多,国力强盛,师兄说至于是不是最强他也不清楚,几年前穆吟两国日日开战,打得民不聊生,哀声怨道,最后打到大吟河,穆吟两国僵持不下,当时亲征的两国国主不得不于冬夜密谈。
为何说是密谈,是因为当时除了两位国主和两国的参战的主将,别无他人。至于秘密制定的什么协议没有个固定的版本,一时间传吟穆两国和亲了,吟国奇丑无比又智力稀松平常的的六公主下嫁了穆国姿容与智慧并重的四王爷,让当时想下嫁四王爷的女子一阵扼腕痛惜;又传穆国国主一直贪恋吟国六公主的倾国花容,终于抱得美人归,又让吟国年轻士族公子一片呼天抢地,吟诗作对的暗叹;又话说两国主将交换了世子以作互相监督云云。
至于真实中六公主是美是丑,到底嫁于谁,大多数民众是不知的,是否真有交换世子之事,更是不晓。只道是密谈过后百业待兴,两国国民都致力于恢复生产,终得见今日四海升平、其乐融融之景象。
那些密谈再做了几天新鲜、几年老生的谈资后终于被两国乃至世界遗忘。
作为一个失了大部分记忆、几次醒来都疯疯癫癫的女子,我对政治的敏锐度极差,是以听过就罢,也不能发表什么有见解性的言论。
因刚刚发生的事情而慨叹,唏嘘,彷徨,我默默的告诉自己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忙,帮了倒是害了自己。
二师兄看我沉默的样子,询问我是否记起了什么,我轻摇了脑袋,大概二师兄以为我不感兴趣,不再讲下去,就牵了马去栓于客栈。
边闷闷的说:“看来真的是不及京畿墨茗楼里说书的,也罢,有机会带你去见识见识。”
我只得抛开那些理不清的混乱像是真的觊觎二师兄美色的女子倒在二师兄的怀里傻笑道:“美色当前,我哪里管他是三分还是四分。”二师兄伸出修长的手指敲了我的脑袋,我们就挤进人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