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到二十岁生日了,可李璇玑却一点开心不起来。
李家村的那些儿时伙伴大都圆了儿时的梦想:李大牛的家里现在真的有了五头牛,李二胖真的娶了一位圆脸的媳妇,李狗子也终于中了乡里的秀才。只有李璇玑,无奈继承了黑石城的家产,成为了一名妥妥的富二代。
“少东家,这是七个当铺送来的账本,劳烦您给批示。”管家拿着账本恭敬说道。
“给父亲看过了吗?”李璇玑问道。
管家谄媚地说道:“掌柜的说了,做生意还是您有头脑,以后家中所有的产业都由您照看即可。”
“也不怪老掌柜的如此放心,您从十六岁开始担任少掌柜,短短三四年的工夫,咱家的产业足足扩大了一倍,那利润更是翻了几番。”
李璇玑叹了口气,他的梦想是要成为一名修真者,可是天生灵根太差,只能浪迹人间红尘。
至于说从商的天分,一来是跟随父亲从小耳濡目染,二来也是冥冥中的记忆,他隐约记得前世中的他似乎也是一名商人,好像叫什么首富,潜意识里对经营买卖有种与生俱来的从容。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李璇玑把七个当铺送来的账本翻了个遍,“这个月的利润又多了两成,是好事!”
“我们作为商人,也不要仅仅把目光放在眼下的利润上。以前当铺的那些‘九进十三出’的规矩,我们就不能要,这会害了我们的形象和信誉,不利于后期的经营。”
九进十三出是许多当铺的规矩,意思是一件东西若值十两银子,当铺只会给卖家九两,三个月后,卖家如果想要赎回物件,则需要支付13两!
如此高额的利润,令时下的当铺赚的盆满钵满,流行的谚语叫“要想富,开当铺“。
然而,最吃亏的还是平民百姓,百姓们迫于生计,无奈硬着头皮把家当抵押出去,大多便无力赎回。老百姓咬牙切齿的管这叫“天雷轰“。
李璇玑是商人,家中开了足足三家当铺。然而,很快,他就劝服自己的父亲,废除了“九进十三出“的规矩,将利润缩减。
“这对儿赔钱父子!”许多当铺准备看李璇玑父子的笑话,然而现实却狠狠打了他们一个耳光。
三个月过后,黑石城所有的当铺门庭冷落,只有李家的当铺里人来人往、门庭若市。李璇玑大手一挥,又加开了四家当铺,利润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足足翻了几倍!
“祖宗保佑,我们李家兴盛有望啊!”李璇玑的父亲李竹林当月便捐建了两座庙宇。
将账本递给管家,李璇玑问道:“城中的那些当铺近来有什么动静吗?”
管家不以为意地说道:“不少当铺也学咱们家将利润减少,但是论信誉那还是没办法和我们比。残余的那些黑当铺,也都已经关门歇业了。”
“告诉账房,留下一半银子,另一半照旧给上清宗送去。”
听到李璇玑又要把到手的银子送出去,管家忍不住说道:“少掌柜,咱们用银子买他上清宗一个记名弟子也就罢了,干嘛还每月把大把的银子白送给他们!”
“李叔啊,你跟在我爹身边二十多年了,我爹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管家回答:“老掌柜的最常说的就是咱们老李家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那你觉得把这些银子给上清宗是咱们亏了?”李璇玑笑了笑,管家毕竟是跟在父亲身边的老人了,换成其他人,李璇玑根本不想多费口舌。
“少掌柜的您这么一说,咱老李就没话说了。这三年来,您做的哪笔生意不是别人看上去只亏不赚的营生!可到头来呢,嘿,是哪笔生意都没少赚喽!”管家嘿然一笑,奔账房去了。
李璇玑闭目躺在椅子上,二十岁的少年不知不觉已经养出了能成大事的城府。
上清宗不过是西北域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放在他们所属的晋国也只是二流势力。但是,在黑岩城一带,上清宗可谓是雄霸一方,说一不二。
“可惜啊!自己的根骨太差,不然又怎么会落得个记名弟子的身份。”李璇玑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上清宗内那种高来高去的仙人,那可比单纯地赚取金银,享受凡间的富贵荣华要有趣多了!
黑岩城,一处阴暗的房间中,杂七杂八的挤了不少人。
“宋老七,爷们来你这里是商量大事的,不是他娘的闷头憋王八的!”
“宋老七,你把窗户封上干什么?大白天的我气都喘不利落!”
宋老七冷眉一掀,眼眶处醒目的刀疤跟着颤动,“怎么,杀人的活计也要打开窗户说亮话?”
宋老七是个泼皮出身,凭着一股狠劲儿,愣是逆转了老宋家十八代贫农的命运,赚了不少的银子。有了钱,就有了一万种钱生钱的法子。
宋老七是个夯货,可他也知道开当铺那是最赚钱的行当。比开当铺更赚钱的就是开黑当铺。
其他的黑当铺无非是坑蒙拐骗,让卖家事后才察觉上当。
在宋老七的黑当铺里,九进十三出那是规矩人的说法,坑蒙拐骗那太费脑子。按照宋老七的话说,凡是来到铺子里的,不管手里拿的是什么都得给我留下。至于价钱嘛,七八个肩扛纯铁大棒的糙汉子在门口一站,“想要多少,你说!”
因此,宋老七的当铺是全城黑当铺中血统最纯正的当铺,宋老七是全程黑当铺的掌柜中公认的黑老大。
黑,是真的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