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说了我一个哑口无言后,就开始在屋内来回踱步,脸色越来越难看地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三魂失散,一个人就会变成痴呆的傻子,没有精神也不再对外界有反应,比植物人好上那么一点点,因为他还会吃会睡会醒,但也仅仅只会这些身体本能的反应。
三叔虽说是只丢了地魂,但长久离体他也会慢慢变成痴呆,哪怕是日后能够找回地魂,也会对他的魂魄造成创伤,这种创伤是永久性地,而且不可修复。
看他急的在屋里团团转,我心中气愤也散不了不少。
摊上这种无妄之灾,除了自认倒霉之外根本没有其他法子,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回丢失的地魂,阻止那女孩变成厉鬼后来找我报仇索命。
我又问三叔:“那你就不能趁她还没有化成厉鬼,现在就去收了她?”
听我这么一问,三叔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长唉一声说:“我的地魂都落在她手里了,现在又怎么斗得过她啊!”
我彻底傻了,如果连三叔都斗不过她,那我们这老少爷俩还不早晚交代在这女鬼手里?
三叔又在屋里转了两圈,一咬牙,干脆带着我收拾家伙什出门去了。
我有些不解这大半夜的出门去哪,难不成是要与那女鬼拼命?可问了三叔,就听他说是要去找那女娃怨魂谈判!
“谈判?”
“对,谈判!”三叔咬着牙,像是下很大勇气才做了决定,说:“总归是冤有头债有主,那女娃的死好赖都算不到我们头上,如果她实在怨念难平,大不了提什么要求满足她就是。”
我诧异的看着三叔,没想到他挖空心思就想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原本还觉得他有些能耐的好感顿时消磨殆尽。
先不说人家女鬼与你讲不讲道理,就算是讲道理,万一她提了杀人放火的要求,难不成还真替她去做不成?用脚后跟想想都能猜到,厉鬼怨魂又岂是那么好说话的啊!
但三叔却是把心一横,甭管那乔雪儿讲不讲理,都先听听她的道道再说。
实在不行,就算是拼命,那乔雪儿怨魂也得掂量掂量,如果她还想再向害她的人报仇,那也得顾忌顾忌他楚大侠的玄心数术,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看着他这仅剩的傲骨和能耐,心中莫名还有点钦佩。
这次去找那女鬼谈判,或许能成!
一前一后,我和三叔拿着手电筒很快就摸黑来到了前山树林,空气中还残留有泥土翻新的清香,但我闻在鼻子里,喉咙间却感到了铁锈斑的血腥味。
越是靠近那合葬的土坟地点,四周阴气越是凝重,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我打了个哆嗦,冷,刺骨的阴冷,哪怕是我裹紧了衣服,还是不能阻挡那股寒意不停钻进我身体里面。
树木枝桠的影子在月色下摇摆,像在张牙舞爪,一股股打着旋的阴风卷过,随之而来还有呜咽声,像有人在哭,也像有人在叫,更像是有人在笑。
我浑身发颤,心里更是毛到极点,老是感觉背后仿佛有人跟着。
忽快,忽慢地,竟跟我走路的步伐节奏一模一样!莫不是鬼?
我又一哆嗦,险些叫出声来,三叔这时候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我借着手电筒的光看清了他的神情,那是嫌弃的笑容。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却让我镇定下来不少。
这时脖子上戴着的带有桃花印记的戒指突然传来了一股温热,那股温热就像是一股奇异的安慰,顿时让我心中温暖,这才发现那如芒在背的感觉不过是自己的影子在跟着,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前山树林,我轻车熟路,而且一路都有纸钱指引,乔梁两家子女合葬的坟头很好找,只有那里是动了新土,而且坟头边还有纸扎花轿车马的灰烬。
我跟三叔站在合葬的新坟前,脸色是一样地凝重。
按三叔的吩咐,我把准备好的供品一一摆好在坟前,而在最后灰布袋子底下的,是三叔准备来用来震慑女鬼的家伙什。
用他的话说,兴许用的上。而我在心中祈祷着,最好千万可别用得上!
上好供品之后,我和三叔各点三炷香,我有样学样的拜了几拜,就要跪下上香,这时三叔突然拉住我,瞪我一眼小声说:“跪什么跪?”
三叔拿过我手中的香,插在坟头前的供品上,颇具高人风范和镇静的说:“玄心宗第三十三代传人楚三,不知今日是姑娘的喜日,本想借助贵宝地渡地魂修炼数术,未成想冲撞了姑娘的大喜,实在是万分抱歉!还请姑娘高抬贵手,将我的地魂还来,如有我楚三帮得上忙的地方,姑娘大可开口!”
这番话说的可真有学问,我在心中赞叹。
既扯了玄心宗的名头,听起来就很唬人,又委婉表达了可以满足对方的一些要求,更为重要的是那份镇定自若。
虽然把柄在对方手上,但谈判最讲究气势上不输人,不能给对方漫天要价的机会。
而只字未提她的冤情,就是为了等她开口回应。
三叔说完话后,整个前山树林就陷入沉默中,除了阴风卷动树林之外没有任何动静,坟前点燃的长香忽明忽暗的燃着,飘渺烟气被阴风一卷就散不见了踪影。
我奇怪的想着,难道这女鬼拒绝谈判?
按道理说他们礼数够了,甭管这女鬼愿意不愿意谈判,起码都要出来见上一见吧?有事说事,有理摆理,想怎么解决都有个道道,哪怕是真想找我报仇索命,那我不也送上门来了吗?
我和三叔站在坟头静静的等着,场面一度有些诡异!
三叔也很纳闷,皱眉又说:“姑娘这是不给我玄心宗面子么?虽说是我楚三有错在先,但现在上门赔礼道歉,姑娘如果还不理不睬,可是过分了!”
寂静沉默,一如刚才。
我肚子里满腹的问号,不懂这算怎么回事。
三叔似是生气了,站在坟头前开始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从好言相劝,到威胁警告,软硬皆施、软磨硬泡的动着嘴皮子,直到说了个口干舌燥,那坟中的女鬼愣是连个屁都没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