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就要演好,虽然无辜的我是受牵连,不过能针对月小司的人,除了碧龙族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人选。”煜苍凉凉的说,与月小司见面后,两人将计就计,敌暗我明,即便出手也没目标,索性任由事态发展,但两人已达成共识,最后要在碧龙族见面,如果凶手在碧龙族,那么见了两人,肯定会再次下手。
“无辜?”月小司冷哼,不屑的别过头去。
“演戏、演戏……”尤魈喃喃,既然在演戏,那么……又是一阵咳嗽,鲜血奔涌,使得她的话含糊不清,“你、你们是……什么时候,怀疑、怀疑……”
“没有怀疑你,我们怀疑的人是语冰残,哦,不对,语冰残应该早死了吧!”月小司眯眼,俯身凑近尤魈。
尤魈惊愕,“语、语冰残?”
“她的目光锐利到让我想不去觉察都不行。”煜苍装模作样的惋惜道。
月小司白了他一眼,笑对尤魈,“慕天殿早就派人主意语冰残动向,这次是她自投罗网,语冰残与你们碰面的消息也是慕天殿告之我,我这才想一试看看。”
“落单又离开碧龙族的我,肯定会先成为你们的下手目标吧!”月小司缓缓说出最后一句话,尤魈绝望了,不仅仅是她,她还连累的时怪,那么他们的计划。
肩头一阵绞痛,月小司邪笑,握着月鳞戟的力道加大,尤魈倒吸一口凉气,踢腾着脚,只听啪的一声,尤魈的脸上仿佛出现裂痕,不远处,煜苍捡起罹镜,抹干净镜面,问:“喂!这镜子怎么用?”
“别碰它!”尤魈厉吼。
面目狰狞的朝月小司,另一半脸蓦然出现,那是一面镜子,出现裂痕的镜子。
“你是地妖吧!”月小司语调一变,凉凉的问,“你可知道双头蛇公?”
“不知道!那个叛徒、该死、该死!”仿佛是煜苍触到镜子后,尤魈的情绪发生很大变化,失去一臂断了一腕的她竟然试图爬起来,不顾肩头戟锋,尤魈面目扭曲,獠牙尽显,散了一地的发混着泥土和血液粘在她的脸上,身上。
月小司咬牙,手腕一紧,戟锋再入地三分,尤魈惨叫,月小司一脚踩住她的腰身,怒问:“遗祸妖王在哪里?冰棺又在哪里?祸妖天裁是什么地方?”
一口气问出三个问题,尤魈狂笑,嘶哑的喉咙仰天长啸,“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疯狂的回答,发狂的大笑,月小司心中一凉,估计这么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煜苍举着镜子走上前来,轻轻一弹,“啪”的一声。
一片破碎的镜子碎片落在她的脸上,尤魈蓦然停止笑声,煜苍开口,“这镜子对你很重要?”
“碎了……碎了碎了。”
尤魈看着开裂的镜子喃喃,“碎了……就是死了。”
“啊啊啊啊!”
又是一阵发狂的嘶吼,月小司握着月鳞戟的手蓦然一松,尖叫声戛然而止。
尤魈的胸口,一只干枯的手轻轻握着一个鲜红的微微跳动的心脏。
煜苍月小司顿时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染血的白骨手啪的捏碎了尤魈心脏。接着,手渐渐缩了回去,只余心口一片碗大的猩红,皮肉外翻,流出粘稠的液体。
两人面面相视,月小司拔出月鳞戟,煜苍一脚将尸体踹开,地上赫然出现一个洞,只有拳头大小,月鳞戟毫不犹豫的刺入洞中。
“咯咯咯咯咯……”
洞内传来虚无缥缈的空洞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谁?出来。”月小司大喝。
却再也没有声音,冰冷的尸体,刺目的鲜血,呼啸的风,以及心有余悸的两人,那个杀气,只属于死亡的杀气。
胸口一阵绞痛,煜苍想开口,眼前却是一黑,月小司见状,忙将他扶住,“怎么了?煜苍!煜苍?”
难道是蛊毒?
这个想法自脑中一闪而过,煜苍吃力的睁大眼睛,话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钻心的疼瞬间从心口蔓延四肢百骸,煜苍抽搐了一下,尽可能的蜷缩着身体,苍白的唇咬出一丝血色,月小司吓得花容失色,忙将他抱起,不知所措道:“怎么办?该怎么办?对了,找飞蝶舞,蛊是那个女人下的。”
找到目标,月小司二话不说背起煜苍化光离去,奔跑的身影,快如流梭,背上的人冷汗直冒,微微睁开的眼,看着月小司的脸色。
“没事没事,我现在就送你回去。”月小司一边安慰一边跑,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加快的脚步,苍白的面容,一闪而逝的树阴划出了一条曲折的道路,凌乱的眼,颤抖的唇,耳边微弱的呼吸声,月小司低声骂了句:“该死!”
刃无闻一直朝西走,身后的火烈小心翼翼的跟着,不知是没发现还是被默许,总之火烈尽可能的隐藏踪迹。
西边有一处地域甚是古怪,水从崖底向上流,不似清澈的泉水,也非浩瀚的江河,从崖底向上流的水沉陷古怪的黑色,弥漫着血的气息。
越靠近,这股令人讨厌的气息越难以挥去,刃无闻皱眉,树林渐稀,草木皆非,没有生机的一片土地,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而当初,这里没有被地妖占领之初,也曾繁花似锦,鸟语纷飞,刃无闻有自觉的念起当初美景,再看眼前,翻腾上流的黑水,偶尔溅在崖边贫瘠的图上,绘出一片夺目的殷红。
“焚水之镜……吗?”刃无闻自喃,他离开了太久,以至于不能确定他们还是否留在这里,不过眼前,这股令人讨厌的气息,他果然还活着。
正当他沉思之时,忽觉地面微颤,一串嘹亮的笑声划破天际。
“啊哈哈哈哈……”声音时而低沉粗犷时而尖锐嘹亮,高亢的笑声震碎山头,滚滚巨石扑通扑通的落入血水,激起血花四溅,然而,笑声并没有因此停止,反而以更加尖锐狂傲的声音冲破云霄,在空中震出一片光圈,哗的一声,血水猛的冲天形成一股血柱,刃无闻眼眸一紧,快步后退,蛇影从袖中蓦然出鞘,看不清形貌,只见白芒如电,穿过血柱子。
哗啦一声。
仿佛被刀虚空斩断,血柱崩塌,从新回到崖底,溅起滔天巨浪,刃无闻散了身形,巨浪打在刃无闻刚站过的地方,“啪”的一声,溶掉一片土地。
“哦哈哈哈哈……蛇公、是蛇公、啊哈哈哈……”尖锐诡谲的笑声,声声入耳,刃无闻皱了皱眉,淡然开口,“看来你还没有完全挣脱封印。”
完全被笑声盖住的话语,却让笑声戛然,空气骤然一紧,刃无闻警惕的注意周遭,水波荡漾,向上的流的水一上岸便像化为乌有。
“那你来找我?想杀我咯?”说的好像事不关己,完全置身事外的态度,早在刃无闻预料之中,两度被封,一次是因为他,一次是因为愤怒,吃了两次大亏的遗祸妖王更难应付。
“如果可以,我想我会。”刃无闻坦白道。
“啊哈哈哈哈……”忽男忽女的笑声再度响起,水波剧烈翻腾,刃无闻不语,水波逐渐平静,“那个男人联合我要杀你,你还要帮助那个男人的族人,哈哈哈……蛇公啊蛇公,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水步熔已死,况且,连你也不是被他算计了吗?”静如止水的眼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水波微微荡漾,“哦?那你今天来为了什么?让我放弃攻打碧龙族吗?”
尖细的女声,像用针刮铁板一样让人听得难受,但刃无闻依旧不动声色,沉默良久,笑道:“我知道不可能。”
“哈哈哈……既然知道还来是为了送死吗?”低沉粗犷的男声引得山峦微颤,哗啦啦的水向上而流,啪的打在岸上,猩红一片。
“无法杀你,那就加强封印吧!”
话音落,平静的水面上刷的飞出一道厉光穿过刃无闻喉咙,却是残影消散,不留痕迹。
铛的一声,一只明晃晃的凤翅镗锵然落地,微晃,入地三分。
地面裂开,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镗提起,长九尺,其中柄长七尺,柄尾有五寸长三棱铁鐏。镋头分为三叉,中叉形似枪头,两翼叉形似凤翅,如此笨重的兵器,在那无形的手中挥洒自如。
刃无闻心底一凉,额间沁出冷汗。
“水……”
他自喃,掌心汇聚封印之力,闪烁的妖火一点点扩散开来,他只有一次机会。
“哈哈!”伴着一声狂妄大笑,刃无闻忽觉后背一凉,冷风过颈,凤翅一扫,刃无闻不急回眼,手抬身转,蛇影发出低鸣,手腕一麻,刃无闻被迫现身。
但刚现身,头顶一黑,刃无闻不敢正面接招,身形一退,凤翅擦面而过,蛇影出袖,铮铮,挡住凤翅,刃无闻瞅准时机跳出攻击范围。
却见凤翅攻势不断,一招一式直取要害,但或许是力量还未完全解放,如今攻势空有蛮力杂乱无章,刃无闻应对自如,但根本无法接近血水,加以封印。
一声巨响,凤翅当空劈下,地面完全震碎,刃无闻眼疾身快,灵敏避开,转而奔向血水。
而他身后的凤翅镗忽然无声落地,激起一阵尘埃。
蓦然,刃无闻停下脚步。
不是他想停,低头,贫瘠的土地,刃无闻眯眼,仿佛看到了一双无形的手。
“蛇公!”破空一声尖叫。
刃无闻心顿时慢了一拍,惊虹?
“啊哈哈哈哈……”狂傲的大笑,惊虹感觉后背一凉,肩头被一只手提了起来,“谁?是谁?放开我、放开我!”
惊虹一边挣扎一边求救般望向蛇公,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一眼,似乎是最后一眼,最后一次看到他,她怕了,怕的浑身发抖,怕的止不住泪流,然后,她喊了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是谁?”
看不见的人,感觉到的手,紧紧扣入肩头的感觉,好像要将她的肩膀卸下来。
刃无闻咬牙握拳,一个失神,脚腕一紧,滔天巨浪哗的朝他扑来。
“蛇公!”惊虹嘶吼。
哗啦一声,来不及防备的刃无闻只觉浑身血肉都被剥离,皮肉翻开,白骨赫然。
他的手握着还未来得及抽出的刀柄,脚下血水不留痕迹,然而,他的右臂,却血肉模糊,啪啪的掉下几片血肉,露出里面的白骨,鲜血淋淋,惨目忍睹。
“蛇公!蛇公……”惊虹哭喊,挣扎着掰开那只无形的手。
“无碍。”平静的吐出这两个字,刃无闻波澜不惊的眼中第一次当初一丝涟漪,脚一移,浑身妖气当即炸开,震慑八方。一道白芒刷的飞出地面出现在刃无闻面前,那是一个颇为清秀的男子,苍白的脸,阴郁的笑了笑,吐了口血,赞道:“蛇公果然还是最强的蛇公,即便现在只剩五成妖力。”
刃无闻眯了眯眼,任由手臂鲜血直流,蛇影不敢妄动,眼角一直注视着被擒住的惊虹。
“哈哈哈……”
短暂沉默后一阵惊天大笑,刃无闻心头一紧,准备随时应战,然而,对方目标并不是他,而是……
“住手!”刃无闻只来得及喊出这两字。
惊虹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后背一凉,心口忽然空荡荡的,下意识低头,一只猩红的利爪,刺穿了她的心口。
“啊啊啊!”
不要、我不要死。
发出喉咙的惨叫声很快就停止了,刃无闻眼睁睁的看着惊虹被杀,血溅到她的脸上,她的叫声也戛然而止,瞪大的眼,无声的看着一点,那是刃无闻的方向。
一声怒喝,磅礴妖气席卷四周,血水轰的一声炸开,来不及避开的清秀男子当即爆炸,血肉模糊撒了一天。
怒火烧,恨意起,蛇影化蛇,苍白妖火呼的一声铺天盖地,宛如一条双头蛇扑向血水。
血水波涛汹涌,一条暗淡人影被逼出水面,手持凤翅镗看不出容貌,两人身形交错,划开一片鲜血漫天的厮杀场面,一红一灰两道身影不发一言,蛇影出,凤翅挡,铮铮声响,逼出一条死路。
“蛇公……”
嘴机械的吐出这两字,声音小立刻融化在了风中,却让刃无闻身形一顿。
被水步熔算计与遗祸妖王大战几天几夜后两人都已到极限,如果水步熔没有多事的出现将两人封印,或许,他会战到死,为了保护他的爱人和朋友。
然而,他错算了水步熔,被封印的两人,彼此嘲笑,一直到有力量将封印打开。
碧龙族也好,地妖族也好,对他重要的从遇见月怡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月怡偷偷跑出碧龙族,而他抛弃地妖散漫的游荡在妖园找寻能引起他兴趣的事物。
直到有一天月怡得到碧龙族遭地妖攻打的消息,他才知道他爱的人是龙女。
碧龙族高高在上的龙女,注定别无选择的宿命。
月怡说可以和他离开,即便背叛碧龙族也在所不惜,但在此之前,她必须回去,帮助碧龙族度过难怪。
那时,他怎么没有想到,一切都是水步熔联合遗祸妖王演的一场戏,一场只给他和月怡看的戏。
刃无闻嘴角扯了个苦笑,虚晃一招逼退对手,抱起惊虹闪电一般没了踪迹。
渐渐涣散的瞳映出刃无闻苍白的嘴角,逐渐冰冷的手妄图握住抱着她的人。
愤怒的他逃出封印后第一件事就是想上碧龙族杀了水步熔,抢回月怡,可无奈他那时伤势过重,就算了去了也未必讨得到好处,所以,他选择先养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