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初目送着两人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里,考虑着要不要先找个合适的地方上个厕所,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没受过专门的特种兵潜伏训练,他最好的战绩就是曾经在坐长途汽车时,一泡尿憋了足足八个小时,但是现在可能是六倍的时间,这让他不由打了个寒战。
他刚想朝外走去,忽然走廊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眼看脚步越来越近,陈云初没有办法,只能把石头帽往自己头上戴去。
门被推开了,两个身着铠甲的骑士走了进来。
“快点,大人要把他们带过去……哦,该死的!”
看着空空如也的牢房和墙上漏风的大洞,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骑士跑过去从洞里往外看,另外一个则跪在地上检查起断掉的绳索。陈云初就站在他们身边,但他们居然熟视无睹,这让陈云初轻轻舒了口气。
“该死,查理,你快去向伯爵大人报告!”
那个叫查理的骑士大踏步地走出去了,剩下的那个骑士还在审视着牢房,他的目光虽然几次扫过陈云初,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陈云初和这个骑士不过相距数米,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紧张跳动声在空洞的房间中回荡,但还好这位骑士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
不一会,女伯爵面色阴沉地带着几名手下走进了房间,看着空无一人的牢房,女伯爵嘴里吐出一阵阵流畅的咒骂声,几个骑士站在她身后,一个个寒颤弱鸡,没人敢开口说话。
先前的那个骑士道,
“大人,请让我我去追,他们应该还没有逃远。”
“恰克,你带一半的骑士去追,找到后不用留活口了,全部就地处决。”女伯爵叹了口气,
“不过我想你追不到他们了,我们的血蜂用完了,这些家伙又着实有一些奇怪的本领。”
那个叫恰克的骑士双脚一并,向女伯爵行了个礼,带着几人匆匆离开了。
女伯爵看了看牢房也离开了,顿时房间里又只剩下陈云初一个人。
陈云初正想追上去,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因为他戴上石头帽太早,而石头帽这个东西只能带上去一次,取下就会报废。他现在这个状态,只能慢慢地移动去寻找女伯爵,因为根据石头帽的说明,他只能以乌龟般的速度移动,稍微剧烈的运动就会让道具失效。
陈云初看着外面空荡荡的走廊,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个小时后,陈云初终于移动到了楼梯口。从牢房到这只有不到数十米,但他只能贴着墙壁慢慢地走着。有一次他步子稍微迈得大了点,就差点被一个路过的侍女发现,好在他及时停住不动,那个侍女揉揉眼,还以为自己产生了什么幻觉。
陈云初从戒指里取出一块巧克力,慢慢地含在嘴里。还好戒指里存放了不少商店里买来的补给品,足够他这两天使用了。随着巧克力慢慢地融化,陈云初感觉自己肚子的饥饿稍解,又把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水珠含进嘴里。这些水珠是用压缩水制成,外面用一层薄膜裹着,只要含在嘴里就会慢慢融化,因为方便,冒险者们一般都会买上一些备用。
他休息了一会后继续顺着楼梯向上走,牢房在城堡的第三层,离女伯爵先前那个房间只隔着两层,就算是这样,他来到了之前那个房间也已经是晚上三点了。
女伯爵的卧室门没有锁,但陈云初才刚刚推开一条缝就吓得停住了。女伯爵坐在房间里的一张椅子上,凝视着一根蜡烛在发呆,根本没有睡。还好刚才门只开了一道缝,没有引起女伯爵的注意。
陈云初停在外面的走廊上,在在一个角落轻轻地缩成一团,努力地不让自己睡着。
大概是凌晨五点的时候,陈云初再次从门缝中望去。女伯爵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但是那窜红宝石吊坠还挂在她的脖子上。
陈云初刚想推开门进去,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侍女来到门外,低声道,
“伯爵大人,到时间了,您要我这个时候叫醒你。”
她叫了两遍,女伯爵从床上爬起来,理了理乱了的头发,随她走了出去。
陈云初也是欲哭无泪,自己花了一整晚才挪到这,怎么正主又走了,难道自己又要来次两万五千里长征?
他只好继续以乌龟般的速度移动着,跟着女伯爵来到了四层的一个房间。
女伯爵站在一张床前,但是那张床却隔着一层布帘。
女伯爵道,
“你好点了吗?”
布帘后传来一阵低沉嘶哑的声音,
“感觉好多了,但还是无法起身。”
女伯爵幽幽地道,
“还是不愿我进去瞧你吗?”
陈云初心中大奇,这个人是谁?以女伯爵说一不二的性格和在这的地位,居然进去瞧他还得这么小心翼翼地询问?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我,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很多事情都遗忘了,请再给我点时间吧,伊丽莎白。”
女伯爵咬了咬嘴唇,
“你放心,最后的血液也收集齐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布帘后的人隐约举起手摇了摇,女伯爵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陈云初心中一动,从女伯爵说话的口吻来说,布帘后躺着的这人就是她的老情人伊斯特凡,看来他真的已经被复活了,只是似乎还没有完全恢复。
他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要看看这个伊斯特凡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慢慢地挪动脚步,从布帘的侧面绕了过去。
床上躺着一个金色头发的男子,正紧闭双目。他虽然面容憔悴,头发也黯淡无光,但看得出来,以前的确是个十分英俊的人,也难怪女伯爵对他念念不忘。
忽然床边一动,无声无息从床下钻出一个人来。
陈云初吓得差点出声,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藏着一个人。他仔细一看,正是那个哑奴老头。
那个哑奴站起起来,把伊斯特凡的举起手放在床上。原来刚才那伊斯特凡摇手,竟然是这个哑奴在床下偷偷地晃动他的手。他看到伊斯特凡躺得有点歪了,又把他扶了扶,让他做出靠好在枕头上的样子。
这个时候,伊斯特凡的左眼珠忽然轱辘一下从眼眶里掉了出来,露出里面的暗红色的血管。那哑奴连忙一把接住,又给他塞了回去。
这一幕看得陈云初也是浑身一颤差点叫出来,还好他连忙按住了自己的嘴。
那哑奴默默地盯着伊斯特凡看了一会,忽然自言自语道,
“连最大的剂量,也无法阻止这具尸体的腐朽了吗?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却和刚才伊斯特凡的声音有几分相似。
陈云初站在一边,心中大骇,却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忽然冒起一个笑话:傻瓜打了哑巴,被瞎子看到了,哑巴哭着回去告诉聋子,聋子大怒,喊了瘸子去找找傻瓜算账……..
这家伙不是哑巴吗?而且是对女伯爵中心耿耿的老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陈云初脑子里一片混乱。
陈云初忽然心中一亮,这个世界每隔一天就会白红之月交替,任何谎话都不可能一直持续,那么,要做一个骗过所有人的骗子,最好的方法不就是装哑巴吗?
陈云初直视着哑奴,他这时眼神深邃,正在思考着什么,哪里还有当初那混浊懵懂的样子。
过了一会,哑奴推开门悄悄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