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青云对时萍吐露心事之后,青云每次见到时萍都略微有些尴尬,不过时萍不愧为大家闺秀,她见青云时仍落落大方,一口一个大哥的叫个不停,几次之后,青云也觉得自己矫情了,竟然还不如一个女孩子。他也撇开了所谓的脸面,和时萍又恢复如初,两人经此一事之后,反而更觉得亲近了些。
现在这四个人在路上走着,像游山玩水一般,四个人是一道奇景,一个美若天仙的劲妆女子,一个白衣胜雪的公子哥,一个粗布灰衣的农家小子,一个满面愁容的彪型大汉。那个白衣公子最为潇洒,时不时和那最为养眼的女子说说话,逗弄的那女子哈哈哈大笑,而一旁的灰衣小子好像一直在思考着什么,偶尔也和他们交谈几句,不过很快又陷入思索之中,更多地时候,那小伙一直捧着一本书在看。至于那大汉,他远远的跟着,离他们又十五六步远的距离,并不参与任何交谈。就这样,他们四人走了三四天,终于到了莽山的地界。
才进到莽山地界,就在道路旁边的地上看见了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着莽山二字。时萍快活的拍手叫起来:“哈,终于到莽山了。”
翩翩公子柳寒梅折扇一摇“时萍小姐,从这里到莽山脚下,不过三十里路,我们再有一天的功夫就到了,不够铁剑门据说在莽山十三峰的灵云峰,莽山横跨百里,也不是很好找。”
时萍叹了一口气:“哎,怎么办呢,柳公子知道灵云峰再哪里吗?”
柳寒梅在黄色的尘土扑扑的道路,像一道白的刺眼的雪,他说:“昔年我曾经游历过莽山十三峰的青鸾峰,朱雀峰,北峰和笔架峰,这四峰的位置我知道,据说灵云峰在莽山东南,我想还是好找的,在下不才愿随小姐登山,正好领略一下灵云峰的风光,弥补当年遗憾,据说灵云峰上有灵云常尝环绕,我也想瞧瞧。”
时萍快乐了起来,她马上要见到他的三哥了。青云却有点悲伤,时萍见到了他三哥之后,自然就要和三哥在一起,也许会拜入铁剑门,也许会在他三哥身边待一段时间,然后就回到了原本的家中,女孩子嘛,江湖多半不是最终的归宿。无论如何,时萍是不会有理由再随自己北上了,自己呢,也不可能跟再跟随时萍了,没什么理由啊,自己是时萍的什么人呢?也许什么也不是,一个临时的大哥哥,一个他三哥的替代品?他不知道,况且他还有两件要紧的事情要办,要去蓬莱派,还要去西南刘家庄。两个都是千里之遥,自己注定要再江湖浪荡一段时间,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师傅,快到长河畔了,应该可以打开师傅给的信件了,师傅会说些什么呢?想到师傅,青云的嘴角有些上扬,师傅真是一个快活的人,他竟然从来没提过他老婆,哦不对,是我师娘,不知道我有没有师娘?
青云沉浸再胡思乱想中,全然没注意到时萍像一只快活的鸟儿,在管道上飞来飞去。他们又往前走了几里路,路边一个驿站,柳公子提议坐下来喝杯茶,吃点东西,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青云五迷三道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心思重重地喝着茶,也不太想说话,听见柳寒梅正对着时萍说他原来等莽山地经历,时萍听得不亦乐乎,青云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这时候时萍才发现青云地闷闷不乐,她心里也一下黯然,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也舍不得青云,和青云相处这大半个月,她早已经深深被这个质朴的青年吸引。不过目前这种情况,终究是尴尬。这段时间,她故意和柳寒梅多说话,其实她对柳寒梅的观感并不是特别好,怎么说了,文采武功,人品相貌,柳寒梅样样俱佳,不过就像一件特别完美的瓷娃娃,虽然完美,但总是冷冰冰的,远不如那个时而冲动,但是质朴聪敏的青云来得实在。时萍定了定心神,决定好好的和青云说说话,这最后一段路,她也希望和青云留下点回忆。
时萍对着青云笑道:“青云大哥,你也去莽山去看看好不好。”
青云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时萍宛那双透明、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像两只弯弯的皎洁的月亮挂在她洁白无暇的脸上,“不了,师傅要我去蓬莱,此去路远,我也得抓紧时间渡河过去了。”
柳寒梅也说道:“青云公子,莽山乃长河畔第一大山,其中险峰无数,风光乃人间一绝,如果公子不赶时间,真的是不能错过啊。”
时萍也跟着附和,她一双手臂环绕住青云的胳膊,央求道:“青云大哥,你一路送我过来,实在是很辛苦,我也很感激,我想到了山上,让我三哥好好招待你,青云大哥,江湖路远,你就在这里歇息几天,也不耽误事,就让小妹陪你几天,你看怎么样?”
青云看着时萍那娇嫩欲滴的嘴唇,不由得心旌动摇,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好啊,这时候,却听得一声爽朗的笑声和一声呼喊:
“七妹!”
时萍听闻,像被弹簧弹起一样,飞快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然后飞奔出了茶座,时萍像一只精灵扑在了那个也同样走过来地人怀里。
“三哥!“
青云这才知道,这时他三哥,青云看着时萍和她三哥走过来,她三哥怎么说呢,身材颀长,走路虎虎生威,可是一张脸却生地不太好,五官不怎么搭配,怎么看怎么别扭,这可能是她三哥在家里也不受待见地原因之一把。
时萍引着她三哥和另一个年轻男子到了茶座,时萍给青云他们介绍,这时她三哥燕时锋,在铁剑门学艺多年。又将青云和柳寒梅分别介绍给她三哥,燕时锋对着两人各自一抱拳,两人也抱拳回敬。燕时锋说道:“这里还有一位朋友,这位是宫子期公子,是莽山宫家的二公子,这位公子和我是莫逆之交,他比你们大不了两岁,正好谈得来。”燕时锋身后的年轻人走上前来,对着青云和柳寒梅抱拳为礼,脸上挂着有一点温暖的,暖洋洋的微笑。青云不由得感叹,这世上的帅气公子怎么全被他遇见了,要说这宫子期,剑眉星目,神采奕奕,偏偏脸上一幅暖融融的神情,没有半点傲慢之色,青云一看见他,就觉得原来柳寒梅和这人比,那可是差远了,青云竟然不由自主地生出像亲近地心思。柳寒梅平日里常见地那种很有礼貌地傲慢这会儿也消失了,估计是这山见了那山高,不得不服。就连时萍也被他吸引了,两眼放出光来。四个年轻人一见面,彼此地心思都不同,却是缘分和宿命将要纠缠在一起了。
时萍有些好奇,为什么三哥会在这里,好像知道他们要来似地。
燕时锋说了:“还不是小妹你胡闹,自己偷偷跑出来,我七天前收到父亲寄的书,说你离家出走了,有可能会来找我,正好我下山有点事情,我就在这官道附近留意,没想到你还真来了,不过来的有点慢,你要明天再不到这边,我就写信告诉父亲你没来了。那时候恐怕我得去天涯海角去找你去了。”
他三哥说的大家哈哈哈大笑,时萍把这一路如何从家里出来,又如何和青云大破黄家庄,如何遇见柳寒梅公子,都一一说给了燕时锋听。这里有些是柳寒梅都没听过的,不由得也跟着啧啧称奇。
燕时锋心里却是暗怪小妹孟浪,不过他倒是对青云感兴趣几分,这小子老实八交得样子,却是什么胆大包天得事情都敢干。
这一番叙旧,却是将近傍晚时分了,时萍想去山上。燕时锋说:
“三妹,今天天色晚了,这里山门还有几十里地,今晚肯定是去不了,我们去子期家里休息把,这段时间,我也不住山上,山上有些变动,我最近都再子期家里住着,子期,我斗胆替你邀请几位客人,你不介意把。”
宫子期笑道:“怎么会,大哥你随意。”青云暗想,这人真潇洒。
燕时锋又说了:”最近不方便上山门,今晚在家休息,明天咱们去笔架峰观赏观赏,笔架峰就在子期家旁边,风光在莽山十三峰中最为险绝。“
时萍叫好,青云觉得无所谓,他打定注意,明天一过,就告辞离开。柳寒梅颔首叫好,黄鼠狼呢,无所谓了。
燕时锋领着众人往前走去,燕时锋要时萍就在这里住下,想住多久住多久,时萍也说好,正好他不想回家,燕时锋心里也无语,他和父亲得感情也不深,反而是几个舅舅和这个小妹更亲近有些,现在这小妹来投靠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照顾好了。
说到这里,燕时锋不禁又留意起青云来,这位公子从外表上看来,不像是内家高手,随身也不配剑,看起来不像是武功高手,可是时萍却说他躲过追杀,连破黄家五老,智计武功俱是厉害。他看着青云,这小伙子话不多,好像沉浸在什么事情中一样,好像对周围得事情浑不在意,包括他这个三哥,他既想,你小子为了我妹子得一句话,就捣破了人家的庄子,那肯定是对小妹子有点意思了,不过这小子怎么看都有点无礼,他心里不由得厌恶,这种年轻人他见的多了。他对这青云一抱拳说:“青云公子,多谢你这几日仗义扶持小妹,不知道公子将往何处?”
其实他误会青云了,青云一直沉浸在即将离别得悲伤里,那眼中除了时萍还又谁呢?
青云似乎不解其意,呢喃道,往哪里去呢。燕时锋见他痴痴傻傻,不由得更加厌恶。这时候幸得时萍解围。
“青云大哥是要去北方的蓬莱,三哥,青云大哥一路上照顾了我,我想留青云大哥在这里住几日,一起看看这里的风景,答谢一下青云大哥。三哥好不好”时萍有些责怪三哥不礼貌,她怎么会听不出三哥的话外音。
青云还是傻不愣登的,“是要到北边去的,我明天就走。”所谓一恋爱就傻,这道理千古不变。
时萍说:“青云大哥,你不要着急,我们多呆几天好不好?”
青云看着时萍渴求的眼神,一时间呆住了,嗯嗯两声。时萍只当青云同意了拉起燕时锋就往前走去,燕时锋见小妹对这小子如此客气,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来者都是客,于是他一并邀请了柳寒梅和黄延庆去小住,柳寒梅笑呵呵答应了,黄鼠狼自然是青云在哪里他在哪里,撵也撵不走的。
六人一行走到了月明时分,终于来到一座庄子前,这就是宫子期的宫家庄了。庄子里似乎人丁稀少,青云就没看见大门口有守门的人,宫子期走上前,用力拍了几下门,又喊了几声胡老伯,那边终于有人应了一声,慢慢打开了门,宫子期转头对家笑道:“胡老伯年纪大了,耳朵不灵光,不好意思耽误了,大家请进。”青云跟随众人走进庄子,却见庄子静悄悄的,那胡老伯再门后哗啦一声关上门,径直去偏房睡觉了,全没仆人的样子。宫子期站在院子中心,叉开腰高喊:“翠竹,梅英,来客人了,你们一个去安排晚饭,一个去安排卧房。”
过了会儿,院子里偏房一间哗啦打开,只见两个年纪约四十的妇女走出来,嘴里嘟嘟囔囔的,显然是被吵醒了不高兴,径直去了。
那宫子期又回头对他们笑道:“在下家中没什么人,这些仆役也没什么管束,教大家见笑了。”一边说一边引众人去前厅。
那燕时锋说了:“子期父母和他大哥因一场变故去了,家中没什么人,子期喜欢安静,就把原来的仆人都遣散了,只留下了这些忠心的,或者无处可去的人在院子里,与其说是仆人,不如说是半个朋友,你们不要见怪,子期真是我见过的一个怪人。”
青云不由得佩服子期,他小时候就讨厌欺负穷人和下人的人,想到这里,不由得看了黄鼠狼一眼,吓得黄鼠狼一哆嗦。
他们几人在厅里坐下,几人热火朝天得聊着,青云时不时和宫子期聊上一会儿,他也不懂什么,从房子啊、武功啊一直聊到小时候得生活啊,小时候得游戏啊什么,子期也和青云聊得很好,子期似乎也很喜欢这个比他小一点的憨厚的青云。青云时不时还看看时萍,看着看着,一股悲伤劲就上来,还好,子期不知从哪里想到一个笑话,又说的青云和大家哈哈大笑。这一晚,青云和子期不知道怎么就像异姓兄弟一样熟稔起来。青云奇怪,他怎么就和柳寒梅不这样融洽呢。
一直聊到快半夜,一桌子菜才勉强端了上来,众人早已饿的不行,都吃起来,吃完候在翠竹的安排下,各人一间放间,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天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