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我真是醉了，这个玩意是什么意思，当年我年少无知跟他谈了对象没错，好歹我也是被他甩了不是，你说他现在来卖惨求和，是不是想蹭我的热度？”姜琼躺在沙发上，身边的造型师发型师和化妆师们忙得跟打仗似的，她却不紧不慢地划着手机，在十几位姐姐们的要求下歪歪脖子撅撅嘴，还抽空和正在确认入场安排的助理说几句话。声音温润优雅，但是说出来的却不怎么像是人话。
在场的都是跟了她好几年的人，听到这句也其实已经不足为奇，还是各干各的，特别是助理罗秦，压根没想理她：“人家现在可是金牌律师，你要是公开人肉他，保不齐他就投奔仇家了，以你狗到现在的这种作风，不出半年就能被封地彻彻底底。”罗秦拿起笔在入场安排的名单上打了几个红圈，然后起身往外走，刚要开门，又极其不放心地转过头来：“你可别冲动，也别骂人，不然我又得安排一大笔钱买热搜，别忘了你现在是黑比红大的阶段。”
姜琼面无表情地长按撤回，扬起脸对着罗秦抛了个飞吻：“爱你哦宝贝，忙去吧。”
后者翻了个白眼，摔门出去了。
姜琼继续在姐姐们的要求下一边做着动作一边看手机页面，对方的微信头像是一只猫，黑色的，躺在灰色的地毯上，看起来非常上档次，而她自己的头像是自己MV里一个自己化着欧美妆比中指的冷艳镜头，很显然这个头像跟她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她看着那些已经超过两分钟的无法撤回的脏话，沉思良久，最终用好商量的语气打了一串好商量的文字和一个看起来很软的表情包：“五百万，别搞我，求求。”
对方发了一句语音，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先是轻笑了一声，然后又好似憋着笑，淡淡地说了一句：“截图了。”
姜琼：“……cao。”
她的手机被助理二号罗伊伊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碍于正在做造型没办法大幅度移动的姜琼只好对着空气口吐芬芳五百余字，语气还是非常温润，不紧不慢的一句接着一句骂，声音婉转，字正腔圆，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骂人如唱歌，只是要是追究内容，那就有点过于不堪入耳了。五百个字把对方的一本族谱问候了个遍，结束这一“歌颂式芬芳”的当然还是接到罗伊伊求救电话的罗秦，她光速冲进了房间并熟练地反手锁上了门，把抹茶星冰乐的吸管往姜琼还想再“锦上添花”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对着自己的堂妹——那位经验不足的二号助手罗伊伊道：“下回直接堵上她的嘴就行了——用什么东西堵都行。”
姜琼猛吸了一大口星冰乐，然后左手食指和拇指捏住吸管，使劲搅了搅，又送进嘴里，猛吸一大口，还不忘向罗秦投去惋惜又欠揍的表情，叹息道：“熟练地让人心疼。”
“说真的，姜琼，”罗秦把做完了笔记的入场说明书和安排表往她怀里一塞，“如果不是因为跟了你这么多年了，我肯定现在就觉得你是个纯种的傻/逼，靠砸关系上位那种。”
姜琼惊讶地瞪大了眼，匆匆地翻了翻那些表格，非常敷衍地念了两句，然后随手把表格又塞给了罗伊伊，在罗秦面前端正坐好：“姐姐，你这句话有跳槽的嫌疑。”
罗伊伊拿到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听到了这句话，没等罗秦本人开口，她赶紧为堂姐辩解：“姜琼姐，秦姐可是在你十五岁刚出道那会就跟着你了，怎么可能跳槽呢。”
罗秦翻了个白眼：“能跳我早就跳了，奈何某人给的待遇太好，我怕到别的明星那里去只能当个打杂的——诶这个领子拉上去就行，别露太多，到时候网上又得喷……”罗秦指挥者那个造型师又念叨了几句，话题自然也就被带到了喷子黑粉们说姜琼穿着不检点的话题上了，罗秦这时候也干脆往沙发上一躺，打开了微博小号再各大话题与黑粉互撕，变撕边骂，有些时候想不出词就看一眼便上的罗伊伊和姜琼——罗伊伊自然是想不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脏话的，但是姜琼可以，她总是能从喝抹茶星冰乐的空档中添油加醋几句是人都想不出来的脏话，有些时候突然即兴发挥来上一句，说的罗伊伊一愣一愣的。
等候室里的叫骂持续了快半个小时，罗秦才接到了其他助理的通知——开始进场了。
今天晚上是一个颁奖典礼，品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只是今儿没有姜琼的事儿，她就负责露个面带个气氛涨涨热度顺便混个眼熟，对姜琼下半年接的一个综艺有极大的好处。
姜琼是排在一位当红歌手后面入场的，前后两位都不是什么小人物，照例是要寒暄几句的，罗秦千交代万交代让她好好看入场安排，临走时罗伊伊忍不住问了句姜琼是否知道她前后那两位大咖的名字，得到的回应却是姜琼一个惊恐的眼神。
好家伙，果然是没看。
罗秦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干脆眼睛一闭，拉着罗伊伊跟其他助理们一起走了。意思就是叫她自求多福吧。
不得不说，罗秦的变相“放心”还是非常正确的，没权没势的姜琼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少不了她堪称变态的随机应变能力，她一边从容淡定，滴水不漏地回答着记者的话，一边听着前后记者念出的名字，在合照时还特意寒暄了好几句并且表达了自己的仰慕之意，从语气到表情堪称完美。
等到入场坐下之后，罗秦和助理团才围上来给她补妆。罗秦凑到她边上，淡淡地说了句：“辛苦了。”
姜琼仰头对她笑，在不远处狗仔的镜头里面看来一点破绽都没有：“吗/的，老娘特/么脚都要被这个狗/屎鞋子磨破了。”
罗秦表情一僵，强大的心理素质没让她现在笑出声：“忍忍吧，高定的鞋你还想要舒服到哪里去——好好表现，明天给你放一天假，通告全给你推掉。”
姜琼笑的非常悲壮，以至于当她边上的男星坐过来的时候一度怀疑自己身上是否有狐臭之类的生死催化剂。
颁奖典礼无非就是听着主持人说一些尴尬到蜷缩脚趾的笑话和含蓄讽刺的话，然后获奖的人上去再说一些让自己都尴尬到蜷缩脚趾的获奖感言，姜琼不断地站起鼓掌再坐下，脸都要笑僵了，连脚上的痛苦都感受不到了。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手机——还在罗伊伊那里，也不知道那位有没有再找她什么的，或者已经打了电话？如果罗伊伊接了电话怎么办，虽然说罗秦的确是自己人，信得过的，但罗伊伊到底是上半年才刚刚招进来的助理。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脚疼吧，姜琼的心很乱很乱。
乱成了一团解不开的结，把什么都绑在了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