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一行人走进上将军府正厅容喜堂的时候,陆汀微早已正襟危坐地等侯公公婆婆多时。她正是傅清和的正妻,左武卫陆观之女,性情温柔贤淑,虽出身将门,却未曾习武。无论容貌还是周身气质都透着一种烟雨水乡款款又浅浅地温柔味道。诗书、刺绣、古琴都算是在云出仕家夫人小姐中数一数二的标致人物。陆汀微同大家一样也是三年未见公婆,喜不自胜。简单地请过安后,便命管家传菜。
不一会儿,侍奉丫头们已陆陆续续地将菜备齐。傅之和杨容儿皆是性情豪爽,开明宽容之人,将军府的氛围向来自在轻松,主仆同欢,也不用处处伺候,没有多少死板规矩,多余丫鬟婆子陆汀微便命退下了。余下众人围坐在圆桌旁,从边境奇景聊到江南雅筑,从南域红豆聊到深山云海,甚是快活。
“三叔,书上记载九寻山山势高俊,山顶土质贫瘠,云雾缭绕,那奇人当真于九寻山顶载了一片桃林?”小辈们听得津津有味,终了,傅予宋耐不住性子表达了内心深处的惊诧。她口中的三叔,是傅之的贴身近卫,骠骑校尉吴三。
“自是真实,九寻山山顶的天气和条件本是无法栽种桃树,可那奇人啊,为了赢得赌约抱得美人归,竟在三日之内从南域快马加鞭连根拔了千株仙品桃树送到九寻山,又从九寻山山底将千株仙品桃树运到万丈之上的山顶。遥想当时灼灼桃花林,伴着万里无涯的云海也是一番奇景啊。”吴三说到此处,摸摸他那两撇倒菱角状的胡须,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当时的景象再次浮现。
“说到这,那穿梭其中赤着脚裸,长衣广袖,随着云海的浮动起舞的美人,才令人惊艳,怕是此生难见喽。”说到这,他瞥了瞥左手位的傅之夫妇。果然,见两人皆是眼里含笑津津有味地望着他,似是等待他欲言又止的下文。
与云海共舞?想必那人一定一身白衣,飘飘若谪仙,傅予宋想到这,“诶?三叔,那美人长什么模样?有没有阿娘、嫂嫂的模样标致?什么时候得了空,咱们一起去九寻山走了遭吧,阿宋也想见识见识那样的可人儿。三叔,这是您什么时候的见闻呐?九寻山上的桃树和美人都还在吧。”
“算起来也有十八年了吧。桃树嘛,有那奇人的细心照料,未曾凋败,依旧团簇似锦,美人嘛,自是一直明艳动人。”
听着陈年旧事,若一缕青烟渺渺飘散。杨容儿瞧着自家女儿的认真劲儿,只觉得可爱,咯咯地笑起来,一旁的傅之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听起来,这似乎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呢。奇人既赢得了赌局,故事的最后,那便是迎娶了美丽的谪仙,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对不对。”傅予宋拍拍脑袋,似是醍醐灌顶一般。
“我们聪明的小阿宋猜错了。事实上,那次的九寻一舞,是那位女子和你口中这位奇人的道别仪式。他的确赢得了赌约却没能赢得美人的心,想是也觉着不好强求或是出于其他考虑。”
“什么嘛?前面听起来,奇人明明胜券在握,这么容易令人感动的桥段诶。谪仙怎么会不动容?如果是我,我...”
“你怎么样?”傅清和瞧着妹妹地模样,玩味地探问。而此时的傅予宋果然不争气的红了脸,比桌上虾子还粉嫩娇俏。众人看她的模样,哈哈大笑。就在此时,管家来报,掌宫大监曹路已在门外侯着。傅之命人快传。
“曹掌宫,许久未见,有失远迎。”曹路为人冷酷狠辣,是皇帝赫连越余最值得信赖的人之一,一直按他的旨意办事。傅之自是明白曹路的到来,定然不是为了叙旧闲谈。
“傅大将军客气了。杂家这次来,是传陛下旨意,邀您携家人一起进宫。陛下已下召于三日后,在风翊殿设宴,文武百官到时皆会来庆祝傅家军的骁勇。”
“掌宫,替我谢过陛下恩典。还请您转告陛下,为云出效力是我傅家军的本分,为陛下、万民打胜仗是我傅家军的责任。三日后微臣定会如约到场。”傅之拱手。随即又道“掌宫,若不嫌弃,掌宫可以留下一同用餐。”
“谢将军抬爱,不必。杂家还要赶回宫中赴命,告退。”曹路施礼后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