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她与陆远兮有染,陌笑之心里了然,众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苏子,外面最近都说我什么了?”
正研磨的宫婢手一抖,斟酌了一番,开口竟是淡淡的不带一点情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呗。公主,她们就是过过嘴瘾子。您别理会就行。”
苏子说的不假,宫里那些捕风捉影的人,她大可不必理会,只是,谣言里盛传与她云雨缠绵的那个男人,却始终没有露面,这不得不让陌笑之生出一种隐忧来。
“他没有听说吗?”陌笑之停下临帖,望着窗外的细雨蒙蒙,有些怔愣的发问。
苏子知道公主问的意思,就顺着话答,“公主别想不开这事,皇上压着不让人乱嚼舌根子,再加上,陆副将最近忙着朝务。”
言下之意,就是陆远兮还未得知陌笑之自尽未遂的事。
陌笑之收回远眺的目光,半晌才又问,“苏子,你说,我这样做到底值不值?他会不会已经猜到这个件事分明不是陆璇玑散播谣言,而是我故意为之。所以才不来看我?”
闻言,苏子极快的捂住陌笑之的樱唇,“公主,这件事就是璇玑郡主做的。她已经被皇上禁足储秀宫,不得踏出半步了。公主切莫再将这件事拦在自己身上了。”
“连你都慌了,我果然不该逼他的。”陌笑之拉下苏子的手,长长的叹一口气。
想她陌笑之向来机灵,却还是妄断了这个年轻男子的心事。
“我早该料到这一日的,从东崖回来那天夜宴之后,他的态度我便可以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外人眼中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陆远兮,在夜宴过后,她自他眼里,分明看出了一丝挣扎与迷茫。
她猜不出缘由,却看的一清二楚。
苏子见不得自家主子这样的颓废,要知道巾帼的封号,是对女子飒爽英姿的最高嘉奖,可现在公主却为了一个男人悲春吟秋,哪还有一丝巾帼之气。
“公主,您不该自降身份的。奴婢总觉得,陆副将或许只是为了权势富贵,他需要借助公主您王家的背景来提升他的地位。奴婢听说,陆仲民起先并不器重这个庶子。况且,您也知道,太后如今和皇上,还有陆相家的水深火热,公主这样做,只怕得罪了皇上,又伤了太后的心。往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的。”
苏子作为宫婢,这些话说的便有些重了,陌笑之唇角抿出了一抹冷笑。
“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他不就我,我就他。总归有办法的。”就像现在,虽然名声坏了,可在外人眼里,提及陆远兮,就不得不想到她陌笑之。
她与他的关联,已经不是说断就能斩断的了的。
正沉浸在思绪中,宫外太监突然来报,陆远兮求见。
自东崖回来,原本与他热络的维系变得稀疏起来,起先陌笑之还以为是她在深宫,他在宫外,一墙高瓦阻隔了他们。现在才慢慢悟出来,同在帝都若是他有心,怎会如此长的时间不来探望自己。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曾仰面观月,喃喃自语:陆远兮,你是否像我想你一样在想我。
见面的时间,间隔的太久,久到她心中的思念发酵成不知名的乌烟瘴气,若是给一丝火光,便会瞬间爆发出令人惊叹的威力。
而今日,他却主动求见,直到陆远兮进殿、参拜,整个皇家礼仪结束,陌笑之坐在绣墩上,一直波澜不惊的心,竟然像是停止了跳动。
日久不见的思念,淤积与胸的怒火,在心上人面前,转瞬化为乌有,唯剩委屈的泪水晶莹地闪烁在明亮的双眸里。
陆远兮站于她不足三步的地方,陌笑之却觉得自己一双眼睛不敢直视他的双眸,视线一直在他簇新的官服处犹疑。
她的思绪有些空白,唯剩下那一片锦色官服,想来陆远兮刚下了朝,还未回府,就赶赴撷芳殿来了。
陌笑之想,他一向行事讲究稳妥,回来之前他也曾交代过自己,说她是公主,他是臣子,若是走的近了,便会成为众人指说的重点。
今日,看他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陌笑之料定,他必定是听闻了自己自尽未遂的事,才会不顾礼节,踏入后宫领地。
“公主……”陆远兮走到她的跟前,微微低头,“请您屏退左右,微臣有话同您说。”
陌笑之心里烫过漫天繁星,惊喜的无以言语,以为他的清场,是要叙说情意,连忙摆手示意苏子带一干闲杂人等出去。
苏子临走前,陆远兮赏了她一眼别有深意的目光。苏子不是胆小的人,可他这样的目光下,还是不由地一颤,似乎是心虚的很,低下头,极快的跨出了内殿。
待到内殿只剩下他和陌笑之两人,陆远兮看了陌笑之一眼,如墨的瞳眸凌冽的郑重逼人,“公主,苏子是不是有个结拜姐妹叫紫苏?”
听了这话,陌笑之原本害羞带怯的一张俏脸,如同遭遇了千万年的冰川,瞬间将她全身的血脉冻结成冰。任凭她再怎么镇定,也温暖不起来。
明明已经是六月的天,外面晴空万里乌云,难得的好天气,可她却寒颤的牙齿都磕磕碰碰,到口边的话而,也颤抖的不成语句。
“陆远兮……你……你什么意思?”紫苏这个名字,她熟悉的很,是陆璇玑宫里的二等宫婢。
“苏子……紫苏……真是好名字,多谐音,萍水相逢有这样的巧遇,也算缘分不是?”陆远兮的目光很是平静,看不出喜怒忧色,公事公办的口吻,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在他慑人和冷厉的目光下,对于他的评判,陌笑之竟然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这个本公主不是很清楚,要不,我给你唤苏子进来,你亲自问问她。”虽是反驳无力,她终究是打算抵死不认。
见她死不悔改,陆远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陌笑之心一惊,慢慢复苏过来的身体,下一刻又彻底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