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是不敢咋舌惊呼,只是紧闭上眼睛干等着,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如期而至,身子被人从后面眼疾手快的用胳膊拦住了。
回身一看,竟然是陌易唐一脸隐含着宠溺的责备,“怎么这样不小心?”
良辰惊魂未定,攀附着他的胸膛,稳了一会儿心神这才开口嬉笑,“想着皇上又骗人了,说好了一块来的,中途又撒手不管。”
她又不傻,自然不会将思索对垒陆璇玑的心思,当真说出来。
“不见得你真愿意跟朕一块赴宴。”陌易唐噙着一双好看的眉目,说的随意,显然看穿了她的敷衍,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都处理好了?”良辰从他怀里退出来,呈现出一种不好意思的笑容来。
他眉头几不可闻的攒动了一下,复又朗然笑出声来,“都是些琐事。”
说着,他看了一眼良辰,这才发现她竟然换上了特地裁缝的那套月光蚕服,与平日见惯了的素裙相比,此是的良辰竟然有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婉约,眉目清秀却又不失端庄,比起陆璇玑来更要贴合他。
她的瞳眸中似乎有一种如水的迷蒙在山洞着,见陌易唐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良辰有些发毛,仔细瞅了瞅自己,“哪里不合规矩吗?”
两人往一处一站,一个明黄耀眼,一个月色柔婉,相得益彰,如明珠生辉,让人移不开眼睛。
内监早已传唱三声‘皇上驾到’,原本热闹喧哗的大殿,顷刻归于平静,良辰也顾不得答案了,攸然撤离他的身侧,退在他的身后,紧跟着他的步伐,步入殿内。
陌易唐走了两步,视线在殿内巡梭一圈儿,顿了顿,良辰没料到他冷不防停了下来,低着头就撞上他的背部,刚要跪礼,身子一低就被男人的大掌捞了起来。
“别往后退。”单手就圈住她的腰身,揽着往前走,目不斜视,他的力道大的惊人,良辰当场反驳不得,也乐得如此,正迈着碎步跟上他的节奏,耳边就传来他低低的带着醇酒一般的低语,“很好看,你这算不算,女为悦己者容?”
身侧两旁百官朝拜,他依旧笑的沉稳庄重,好似那个低语只是她的幻听,若不是她许久不回话,男人也不会不满意她的三心二意而趁机捏了一把她的要肉。“嗯?是不是?”
暮然吃痛,良辰细长的柳眉蹙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回答方才是否合规矩的问话,咬牙切齿答了一个字,“是。”
回答完毕,感觉到圈在腰肢上的力道小了一些,见他眉宇呈现着与私欲格格不融的凝重,就连眉头就微微拧着,这才侧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来人依旧一入当初金贵的穿戴,走到近前,见礼过后就笑嘻嘻的打量着良辰,“白姑娘果真聪慧,我朝才更改联姻条件,你就回宫了。”
距离那场国宴秀选依旧过去几月有余,真是想不到南仅一竟然还逗留在西夜宫廷,“我等庶民还要为五斗米折腰,怎么比得上南相如此闲情逸致。”
良辰这么说也只是勉强按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试探他的意思,却不知道那个‘闲’字大大的刺激到了南仅一,只见方才还谈笑风生如鱼得水的年轻宰相,暮然就冷了脸。
人总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良辰与陌易唐一同进来,南仅一也是挑个软的先挑刺,却不提防良辰无意之间戳中他最不能见光的耻辱。
一旁的陌易唐还在煽风点火,好心的为良辰解释,“东崖幼帝一改前主任人唯亲的准则,大肆推广科举,选拔人才,现在朝臣人才济济,不然你以为南相真有好心情在这游览山水?”
“朕真是羡慕东崖幼帝,竟得如此多的贤臣辅佐左右,也为南相分忧解扰不是。”
末了还提高了声线,那欲抑先扬的语调,让南仅一当真是恨极了。
若良辰只是无意戳中,那陌易唐这番话算是明着暗示他,已经了然他的软肋。
身后还站着从南疆、北域请来的外使,南仅一牵动面容做出个笑意来,却半点听不到笑声,“南疆、北域的使臣会出现在此,您不觉得该给东崖一个说法吗?”
陌易唐一个扬眉,“朕觉得四国斗到如今,是时候坐下来了。”
“把酒言欢嘛?”南仅一可不认为的会是这等好事,只觉得面前噙着笑意的西夜国主又在算计了。
“也未尝不可。”有侍者奉上酒樽,眼见良辰手里也被塞了一杯,陌易唐眼皮也不抬,手下却是直接酒樽从她手中夺了来,禄升眼尖识趣的奉上果子酿。
陌易唐直接就着先前良辰的酒樽,浅浅呷了一口,这一推诿功夫,汪凌峰已经赶过来了。
“听闻东崖已经差人来请南相回国了,为何不顺水推舟回去,非要走到最后哪一步呢,汪某觉得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真到了那一天,幼帝被你逼入了死胡同,恐怕对你就不只是逆反情绪了。”
良辰听得云里雾里的,只觉得陌易唐像是拿捏住了南仅一的软肋,可南仅一并不买账,向她的地方望了一眼,“南某承谢贵国主好意提醒,并预祝唐王早生贵子。”
良辰只觉得他望过来那一眼夹杂了隐含的笑意,复杂的让她看不清,他的那句看似祝福实则别扭的话,像是也掐着陌易唐不为人知的难处上,别扭的让良辰拎不清形式。
而陌易唐则直接就扫过去一道阴测测的眼神。
她正惴惴不安,身边的男人墨瞳刹那便失去了原本的散漫眼色,却是默然不做言语,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明说。
良辰觉得他这样黯然的表情突然致人心痛,便一笑掩之,“南相管的可真宽,手都伸到西夜后宫来了,不用急,等我与皇上诞下晃儿,届时一定宴请你。”
良辰说完,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陌易唐,后者噙着要笑不笑的眸子看着她,原本暗淡的眸子瞬间蒙上欢喜的色彩,不做声便是默认她的说法。
南仅一被这般露骨的话惊的一耸,“你……”还未迎娶,就操心生子之事,脸皮子太厚了。
这等事,饶是他一个大男人,都替她觉得面子薄,难为她说的这样义正言辞。
“我什么……”忽略掉他的目瞪口呆,秀美蹙了蹙,“不过我听说东崖朝堂混乱,天子年幼被一干大臣挟持,你这趟回去恐怕凶多吉少,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您还有没有命前来观礼。”
南仅一被噎的吐血,退回座次,整晚都没再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