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法子。”打头阵的男人似乎在思考活埋是否可行,良辰弓着身子又挣扎了起来,显然是在抗拒。
三千青丝,随风荡漾,有几束还扫到了那男人的脸上,痒痒的,他扭头瞪了一眼,想要呵斥,突然笑意却变得阴森森起来,“这丫头长的一副好皮囊啊。”
其余几个一听,都伸头看看,良辰只觉得自己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灼热的日光下,大汉发出狼一样恶狠狠的光芒,“大哥,要不我们爽快爽快?”
那猥琐轻浮的调笑,惊起良辰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在,打头阵的那个男人还算有些头脑,“你们动不动脑子啊,要是不记得刘大管家交代的话,我再提醒一遍,这事半点差池都不能有,不然你我都得没命,听到没有,别给我动别的心思,这事玩漏了,就是给爷找麻烦,给我们自己找不自在。”
“那要怎么办?”余下几个人,兴致一下子变得焉焉的。
“若是卖到那里去,没准能捞一笔。”一说到银子,其余几个全然将所谓的‘交代’抛却脑后。
良辰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里’具体是什么地方,但,总归不会是好地方。
她是没把握跟几个大汉硬碰硬,一双眼睛只能滴溜直转的看着四周的情形,伺机逃跑。
被扛着没多久,她就被丢在马车上,好在这个时候,原先抓着她两个脚的那个大汉,现在松开了手,改为擒拿她的脖颈以防她逃脱。
良辰趁机,两脚合并在一处,一踩,趁他们没注意,将一只脚的鞋子脱了,好在裙子比较长,掩盖住了没穿鞋的脚,才没有被发现。
这鞋是青芜亲手用陌易唐赏赐的月光蚕布做的,夏日穿着,轻巧舒适,这样也算留下了线索,青芜他们想要寻她,也好有个大体的方向。
眼睛被蒙住了,厚重的帘子放了下来,她只能听到车轱辘的滚动声,暗中数着数,计算着路程,又竖着耳朵注意听外面的声音来判断沿途经过的地方。
车子停住的时候,她被人从马车上揪了下来,感觉到眼前有亮光,下一刻就听到了人声,“幺娘,给你送新人来了。这回可是细皮嫩肉的,包你见了铁定满意。”
“真的假的啊……”原本简单的五个字,愣是被来人拖长了音调,那刻意嗲嗲的声道,让良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领来,我看看罢。”
罩在头上的黑纱被人取走,骤然降临的光线有些刺目,良辰抬手就想挡一挡。
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就被人一把打开,“装什么矜持,让姑姑看看脸蛋生的怎么样。”
“怎么样,标致吧。”大汉推了一把良辰,让那个自称姑姑的贴的更近,瞧的更仔细。
“肤若凝脂……”姑姑点评着,伸手又捏了捏良辰的手臂,就着手肘,来回掰了两回,“柔若无骨,好脸蛋,好身段。”
几句话时间,良辰总算适应了灼热的光线,原本眯着的眼睛也完全打开了,入目就是镶嵌着‘醉归里’三个包金大字的匾额,视线再往下,是一张揉了厚厚一层胭脂水粉的风尘脸。
良辰立马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她心里寻思着如何找机会逃跑,面上却是做出抗拒的样子来,手一甩,将姑姑推开老远,“不要碰我……”
转回头又看着大汉,泫然欲泣,“我保证听话,你们不要将我卖到青楼,我不想……”
话还没说话,就觉得脖子一疼,大汉粗粗的声音沉沉的开口,“你不想进去?难道想我拧断你的脖子?”
良辰心里了然至少要先保住命,面上便浮现出害怕的神色。
那姑姑自然见多了这种场面,对良辰先前甩开她的手,也不恼怒,过来一把拉住良辰,“好姑娘,他不知道疼人,还有姑姑呢,进了姑姑这里,只要你听话,姑姑保证你在咱们醉归里,过的是快活的日子。”
良辰就是站着不动。
那大汉骂骂咧咧的,伸手就像动手,被姑姑拦着,转头假意将良辰护在身后,“多少银子你说,别动手伤了我的人。”
“这么快就护上了。”大汉嘿嘿一笑,“不贵,五十两。”
“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姑姑脸色一冷,“老娘打开门做生意,一晚上也赚不了五十两。”
“您就别哭穷了,这方圆百里的,谁不知道醉归里的客人向来大手,就照着这姑娘的姿色,肯定会有大把的客人,愿意一掷千金,到时候你赚疯了。”
耳边传来大汉和姑姑两个人的讨价还价,良辰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片刻恼怒过后,眼睛眨了眨,总算恢复了原来的机智。
良辰站在姑姑身后,趁着那边注意力都在讨价还价上,她偷偷的解开黑色的腰带,丢在地上,“蛇啊……有蛇……”
一边突然惊叫起来,一边惊慌失措的紧紧攥住姑姑的后衣摆。
她如果一开始就向别处逃跑,别说青楼的姑姑,就是那大汉也不会放过她,但由于她紧紧向姑姑靠拢,反而让他们放松了警惕,又加上时节正值仲夏,有蛇晃荡出来,也属正常。
那几个大汉以为以为真的有蛇,立即操刀奔了过去,四下搜索蛇的踪迹,“在哪儿呢?”
趁着这个时机,良辰一把将身前的姑姑推向几个大汉,一个回身,闪入因蛇而混乱的人群。
良辰不记得眼前掠过的都是什么人,只感觉到处都是手啊脚的挡在自己身前,胡乱的推搡着人群,奋力往前挤,一不小心,脚上的仅剩的那只鞋就被被踩掉了。
一脚踩到石子儿上,杠的脚心都沁了血丝。
大汉已经反应了过来,隔着人群叫嚣,“操蛋,敢逃跑,老子不整死你。”
良辰顾不得赤脚了,逃命要紧,来不及捡鞋,忍着疼撒腿就跑。
几个大汉一手拨开挡路的姑姑,又遇上拥挤的人群,根本追不到良辰的身影。
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银子飞了不说,这下人还跑了,相爷那边只怕不好交代,风吹来大汉的当街咒骂声,正巧被坐骑上一身素衣的公子听到。
“皇……”身后马匹的背上,紧跟着两个随从,“公子,你看那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