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曾直接说明,但白良辰总觉得自己的母亲对那里有一种难以割舍的牵挂。
相较于她的隐讳,夜白衣倒是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你母亲不就是邺城的,你对那里不陌生,应该知道我所言非虚。”
白良辰此举去邺城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想要查清楚母亲为何对远在帝都千里之外的邺城念念不忘,甚至想着是否可以通过扶摇邺城弄清关于母亲被害一事的真实原因。
青芜明白其中缘由,见良辰不便明说,只随意应答敷衍一句,青芜识趣的将话茬接了过来,“你是不是男人,这么墨迹。”
说话间又见夜白衣一副欲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青芜只好横着一对眉目,“邺城那么远,就你这小身板,吃点东西就上吐下泻的,若是一路同行,该是我们照顾你吧,夜公子。”
“爷这身板怎么了,总比某些人连土豆和地瓜都分不清的好。”说完不再理会脸色有些讷讷的青芜,转而又提眉浅笑的看向良辰。
“我看你这丫头迷糊的很。邺城距此千里之遥,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若是往常还好些,如今得罪了朝里的贵人,只怕这路上不会太平的。”
青芜一听,心里也是一凉,忆及昨日薛蒙月的吃瘪,虽是出了一口气,可又给她们逃亡路上平白多添了一股敌对拦阻。
这样一想,不免心生忧虑,加之昨夜因为夜白衣鞭伤及后半夜的弱胃呕吐,只怕追兵已经距离她们不远了。
良辰本就是想着尽快离开这里,不想在多待片刻,只是方才听到夜白衣的解释,白良辰心中多少有些不解。母亲是个没落士族的贵族小姐,怎么也不会和商贾有什么联系,怎么就会对这个扶摇邺城有如此之大的兴趣呢?
“小姐,小姐!”青芜发现白良辰陷入沉思,唤了多声也不见她有何反应,不禁有些着急,用手拉了拉白良辰的衣袖。
被青芜这么一拉,白良辰瞬间恢复清醒,意识到失态的她赶忙对夜白衣歉意的笑了笑,随即说道:“既然如此,那清娆只好劳夜公子大驾,为我二人驾车赶路了。”
“小姐!”青芜简直不敢相信自家的小姐会真的和一个不熟悉的男子同坐一车,不禁惊叫出声。
白良辰做了个让青芜稍安勿躁的姿势,随即对夜白衣款款一礼,“夜公子,这一路要麻烦你了!”
见此状,夜白衣却大笑起来:“能为如此美人掌车,实乃白衣之大幸也!”
去扶摇邺城的事,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除了青芜,另外两个人看似平淡无奇,可各自心里却是满是心事。
“小姐,为什么非要和那个人一起嘛!你看看他那双色迷迷的桃花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万一对咱们起了歹心可怎么办啊?”青芜向来是个直肠子,说话更是不知遮掩。
“小姐,你还破费功夫的救他,要我说,那鞭伤也不碍事,休息几天就会没事,昨晚我们就该乘着他睡过去的时候,先撤人的。”
白良辰听了眉头轻皱,忙止住了青芜即将说出口的话。
“青芜,你我现在不比从前,可不能再有什么说什么。我们对这夜白衣不熟悉,但他救了我几次,我总不能直接驳了人家的面子,另外,这一路上有个男人照应,对我们来说也不算坏事,知道吗?”
本无心欺骗青芜,可此时,白良辰却不能把自己的真正想法说出来。这个夜白衣有太多太多可疑的地方,却偏偏有一身好功夫,若真的逼急了他,恐怕对于自己和青芜没有半分好处。
与其将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反不如利用这样的好资源走下去。
只是青芜显然依旧有些不放心,但也是小心翼翼的,附在良辰耳边低语,“有他在,咱们说话都不方便。”
若不是为了查证当年夫人遭暗害一事,她们两个何苦藏头露尾的奔赴千里之遥的邺城,夜白衣的横插一脚,在青芜眼中不啻于黄鼠狼给鸡拜年,定是没安好心的。
“你刚也听见了,不管他说家乡那事真的假的,但话里话外免不了对邺城很是熟络。”
良辰也是压低了声音,“那个苏陵香虽说早年是我娘的侍婢,可自打爹身为将军,入京赴任,我娘见她年纪到了婚配,就做主帮她许了一户邺城当地的人家,虽说是有名有姓的,可邺城在这么大,有门有户的人家那么多,我们想找苏陵香,那不就是大海捞针嘛。”
“而且,那苏陵香我也只听娘提及过,具体相貌更是没有半点印象。”良辰挑了挑厚重的车帘,掀起一角,觑了眼正心无旁骛驾车的夜白衣,复又轻轻放下帘子。
“我看他对邺城倒是了解的很,咱们去那边人生地不熟,有个土著居民领路,能省不少事,”
眼见青芜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良辰了然终于打消了她的疑虑,便也不再开口,只心里盘算着,虽然她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若是她观察的没错,这夜白衣功夫深藏不漏着呢。
方才说的这些话,他该是能听见的,若是当真伺机接近,到了邺城就能辨出分晓来了。
良辰所料不差,听力不差的夜白衣早就听到了车厢里两个女子的谈话声,听到青芜不愿意和自己同行,夜白衣不屑的笑了笑。但是听到白良辰的话之后,夜白衣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堂堂的江湖高手夜白衣,此时竟然成了女子嘴里为了些面子也不得不让人同意同行的小人,这样的评价还真是让人很是不爽啊!
不过无妨,一想到自己的确有所图谋,又觉得车厢里的那个女人,果真是心思玲珑。
车厢里再没了谈话的声音,夜白衣自然只能乖乖当起马夫。就算青芜再不愿意,这趟去扶摇邺城的三人行都被定了下来,不能再被更改。
但是让青芜没想到的是,这一路上有了夜白衣,还真不是一般的方便轻快。不仅赶路打尖有了专人去做,就连平常在郊外的餐食,都有了专人的伺候。如果真是她与白良辰二人单独前行的话,这些自己从不熟悉的工作,恐怕就要由自己做了吧!
如此一来,虽然邺城一行,三个人心里各有盘算,好在有所制肘,便面上一派风平浪静,殊不知,危险正在步步逼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