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他?”白良辰刚一抬头就呆住了。
兜兜转转,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见到了他。依然是那副俊朗的容颜,只是多了几分憔悴之色,身上的锦袍也无端多了些灰尘,看样子好似是赶了很久的路一般。
莫名的,心口一疼,良辰险些失控唤出陆远兮的名字,但在她开口之前,夜白衣却已经开口。
“这位大老爷,小的不过就是做些小买卖的小贩,实在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还请大老爷行行好,放小的过去吧!”
不理会夜白衣的话,陆远兮直接看向了坐在车旁的另外两个人。
其中穿着男装的人此刻正靠着车上的货物坐着,看样子是睡着了,另外一个女子,虽面目可憎,但那眼神却没来由的让陆远兮心头一震。
那眼神,如此伤感,让人看了就心头发酸,却又如此熟悉,感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良辰?”不知为什么,陆远兮感觉那眼神就是自己爱人所有,虽面容丝毫不像,但那眼神却像得犹如一人。
与陆远兮的目光相对那一刻,白良辰猛的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变得虚无不堪,只有那不远处的骑着高马上的男子是真实存在的。
那些山盟,那些海誓,那些关于“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承诺,突然都出现在白良辰的脑海里。这一刻,她的心头涌入难以言及的冲动,想要任性一把,放肆一把,想要与他紧紧相拥,不离不弃。
她想,若是远兮也这样想呢,自己若是不争取一把,岂不是辜负上天宽容的相逢。
但,突然出现的另外一个声音让白良辰陡然转醒。
“远兮!”陌笑之兴奋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有些喧闹的东城门。
那一声宛若枯草成冰,锥刺入良辰的心房,浇灭她的那股冲动劲。
陆远兮,他向来是仕途看的高过一切,她又不是不知道,不都是已经打算成全他了嘛,幸好这次没有再自取其辱!
一见公主来了,东城的守卫瞬间跪在地上,高呼公主千岁。良辰的那股冲动,
陆远兮浑身一震,猛的回头看去,发现陌笑之的粉色身影快速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臣陆远兮见过公主!”无论怎样,君臣之礼不可忘,陆远兮赶紧下马行礼,却被赶来的陌笑之扶了起来。
看到陆远兮憔悴不堪的模样,陌笑之的心里别提有多心疼,“远兮,你这是去了哪里啊?怎么会这般狼狈?剑伤痊愈了吗?”
“臣无妨!谢公主抬爱!”陆远兮不着痕迹的避开了陌笑之的双手,眼睛却下意识的朝着刚刚那抹熟悉的目光看去,但是看到的却是跪了一地的平民。
匍匐于人群中的良辰,仿若听到咯嘣一声,那是再无力粘合的心碎一地!
他,是公主的爱人,是公主心心念念的那个英雄。这样的事实,早在选秀的那一天不就已经知道了吗?而且自己会选择离开皇宫,不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
心里清楚,这一别便是天涯相隔,她走她的逍遥路,他做他的风光驸马,再也半点干系。所有的决定都是自己做的,但是,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痛?
她和别人一样,都是面对着土地跪在地上,一副恭敬模样,但是心里却疼的厉害。眼泪顺着眼泪一滴滴的滴在地面上,在青黑色的石面上形成一颗一颗圆形的水珠。
陌笑之虽然很开心见到陆远兮,但是心里却不停的犯嘀咕:陆远兮就算抛开左相少爷的身份不说,单是看这个男人是她陌笑之选择的男人上,也不会沦落到如此狼狈境地。
尤其是他一脸的倦容,明明就是彻夜未眠的结果。他到底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如此憔悴,又为什么会在这么早的时候出现在帝都东门?
而且向来细心的陌笑之,更是注意到陆远兮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往另外一个方面看,顺着陆远兮的眼神看去,陌笑之只是看到了跪了一地的平民百姓,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那辆马车旁跪着的女子了吧!
因为货物阻挡的关系,陌笑之没有看见靠着货物睡着的男装青芜,只是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乔装丑妇。
“都起来吧!”一声令下,跪在地上的人们纷纷谢恩起来。
白良辰趁着起身的功夫,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不过却没再看向陆远兮,而是将眼神固定在了地面上。
在看清白良辰此时面容的那一刹那,陌笑之险些没将早膳都吐出来。如此丑陋的女子,陆远兮怎么可能在她身上停留半刻的注意力?
“远兮,我们回去吧!你看你这般模样,好像被人打劫一般呢!”陌笑之笑着挎着陆远兮的胳膊,满面笑容的朝着公主座驾走去。
陆远兮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陌笑之抓的紧紧的,根本抽不动半分。无奈,只有暗自叹气,随着陌笑之走向马车。
原本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男女,此刻在白良辰的眼里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陌笑之挽着陆远兮的臂弯,那样幸福的模样好似千万条毒蛇一般,一下下的啃噬着白良辰的心。痛得白良辰甚至忘记了落泪,只由得夜白衣推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再次晃动,终于走出了帝都的东门。
出了大门,夜白衣狠狠的抽了一鞭,吃痛的马儿快速飞奔起来,颠簸的青芜慌忙的睁开双眼,险些从马车上摔落,好在夜白衣早有准备,一把抓住青芜的腰带,将她整个人安稳的放在自己身侧。
“这,这是干嘛啊?”青芜惊魂未定,私下寻找白良辰的身影,在发现白良辰就坐在夜白衣的另一侧之后,这才略微放心。
夜白衣沉默不语,只是不停的抽动马鞭。刚刚白良辰的悲痛他已然看在眼里,想的是怕被那公主认出身份,所以才会格外担心。因此夜白衣才会疯狂的催动马车,让三个人快些离开帝都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