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虽说翠玉是胡说,但是季晨敏的心里还是感觉很奇怪。翠玉到底是看到了陆远兮什么,才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翠玉刚跑出去没多会儿,陆远兮就渐渐的冷静下来。心中对白良辰的担心依旧,可是常年的压抑与冷静不允许他失去理智太久。
缓缓从地上捡起被自己推下的笔墨纸砚,陆远兮不停分析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来想去,还是感觉毫无头绪,一气之下,将刚刚捡到手里的书本再次扔在地上。
从手中扔出的书本砸在洒到地面上的砚台里,溅起黑色的墨花,其中几朵直接沾到陆远兮藏蓝色的官服上,形成几个黑色的小花。
屈膝蹲在地上,手指蘸着香墨,温热的指尖蔓延着冰凉的液体,他无端觉得有些冷然,虽说他一向不是乱发感慨的人,可此时此刻,像是基于良辰的事,触景生情了一般的心惊肉跳,这样一想,在这相府宅子里,是再也呆不下去了,起身踩着地上的墨汁快速走出书房。
陆远兮与季晨敏本就不对盘,这么一进一出,好在错过了正面交锋。
“这是怎么回事?”刚一进别院,季晨敏就看到了地上一排由深及浅的黑色脚印从书房门口直接连到陆远兮的房门口。再看着两个房间的房门,都是四敞大开着。
跟在季晨敏身后的丫鬟赶忙快跑几步走到书房,愣了一下,又赶忙跑回季晨敏的身边:“夫人,二少爷桌子上的东西全都被扔在了地上。”
季晨敏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又看了看卧房的门,抬脚直接走向陆远兮的卧房。
“什么气味?”刚一进门,季晨敏就闻见一股淡淡的墨香,低头一看,才明了是何东西。
那是广域地区进贡上来的极品墨,在送陌笑之去东崖前,皇家特赏给陆远兮的。不仅写出的字颜色纯正,更是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因此又被成为香墨。
陆远兮对这墨极其喜爱,唯有在写一些重要的文稿时才会使用,平常都只是拿出来欣赏而已,如今怎么拿出来熏屋子了?又或者说,刚刚在外面看到的黑色脚印,就是这香墨的墨汁?
这样的猜测让季晨敏有些不安,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居然能让一向息怒不显于色的陆远兮变成这样?甚至连最喜欢的香墨都顾不上了。
“夫人,您快来看呐……”正要准备到里间叫陆远兮出来的丫鬟刚一路过里间的屏风,顿时惊呼出来。陆夫人应声而入,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如果不是早就从翠玉的嘴里得知在别院的人是陆远兮,陆夫人甚至会以为是有人潜进相府偷盗了。
只见陆远兮的卧房里,衣柜的门大敞着,原本整齐的躺在柜子里的衣服被翻的乱七八糟,床上凌乱的放着陆远兮的官服,床旁的脚踏上躺着一只官靴,另外一只官靴躺在距离床边足有一丈半远的地上。
“去把大少爷的贴身小厮叫过来!”陆夫人皱着眉,吩咐身后的丫鬟把这里收拾一下,再把床上的官服拿去浆洗,自己则坐在外间的正位上,等待陆远兮贴身小厮的到来。
王洋因被陆远兮责令出去办事,是故丫鬟只寻到了个二等粗使小厮。
季晨敏假意喝着茶,瞥了眼小厮,冷着脸问,“我问你,二少爷昨夜是什么时辰回来的?”
小厮颤颤悠悠的跪在陆夫人面前,面对陆夫人的责问,小厮乖乖的回答。
“回夫人的话,二少爷是辰时回的相府,刚一回来就悲哀老爷叫道书房去了。”
“知道老爷让他过去,谈什么吗?”季晨敏也就是随口问问,她倒没有真的指望小厮能答出个子丑演卯来。
倒是小厮的回到,着实让她心里一惊,“老爷不准小的进去,可奴才听老爷随身管事的廖爷说,昨夜老爷写了密函,让他发给兵部侍郎王淮冰。”
那王淮冰是何人,季晨敏是知道的,边玲玉大闹皇宫那事,还是此人将消息通报个璇玑的。可以说,王淮冰是陆家安插在新帝身边的暗棋,如今陆仲民当着陆远兮的面修书密函给王淮冰,这不得不让季晨敏心下难安。
到底是跟着陆仲民大风大浪挺过来的女人,心里就算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也要装作不动声色。
那回话的小厮,原本是跟在陆远兮身边有些年头的,可就是不得势,回想昨日王洋一派得意的嘴脸,小厮有些恨恨的,遂将知道的脑补一遍,悉数倒了出来,“老爷留二少爷谈话足足一个时辰,二少爷是巳时才回到别院的,回来后,又留了王洋在内室,还将其他伺候的丫鬟婆子还有小厮都遣回房休息,也不知道捣鼓什么。”
小厮还想说些巴结的话,季晨敏心里早有掂量,已经没耐心听他那些猜测,便使个眼色让人将小厮领了下去。
丫鬟回来复命,季晨敏又交代,“去,给我把陆远兮给找回来,我现在就要见到他。这孽障,仗着公主撑腰,现在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了。”
随身的丫鬟婆子都了然季晨敏的意思,哪里是不将她放在眼里,显然是宫里那个童玉传话回来,季晨敏是忌讳陆远兮不将璇玑郡主放在眼里那回事。
没一会丫鬟回来,“夫人,奴婢从门房换岗下来的门卫那打探过,门卫说,二少爷换了便装风风火火的骑马冲出相府了,朝着南面去了。”。
陆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冰,陆远兮固然不是第一次离开相府出去,但是这么着忙的离开却是第一次,这让陆夫人不得不更加怀疑陆远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忆起昨夜的事,璇玑还特地差童玉传话回来考究白良辰与远兮的关系,难道远兮与往日背道而驰,与那个被掳走的女人有关?
“派人给璇玑传个话,就说让她留个心眼子,远兮……”季晨敏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了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