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连根到底话,像是尖锐的钉子,一下一下的钉在陆远兮的心尖,
每想一次,心里都会泛起难以抑制的剧烈疼痛。
“女人的美,在于将谎言说的白日见鬼,男人的蠢,在于为个女人的话信的无怨无悔。没准赏赐你如此显赫的官位,就是白良辰吹的枕边风,她这样做只是害怕以后你将关系公布于众,妨碍到她的冠宠后宫,才早早做出的谋算而已。”
刘连根轻声嗤笑一声,像是把陆远兮所有的犹豫和苦闷,都看成最不争气和懦弱的东西。
“苦了你还在这儿以为是自己负了她。”
“我只知道刘太医医术了得,却不知道这说书的本事,也是一流的高。找刘太医这样说,死的都能说成白的。”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
陆远兮同刘连根一同转身,正看见良辰从树荫下慢慢的走了出来。
“良辰你……”陆远兮已经无法找回完整的口才,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我偷听?”良辰美目一挑,有些不屑的浅笑,“我还不至于那么无聊。这宫道准的你们走,就不准的我这个满腹计谋的女人走的?”
良辰不知道自己在外面晃荡了多久,以至于思绪还停留在早晨禄升来关鸠宫宣旨,说是让她去撷芳殿赴午膳的旨意,她还以为是没有谢恩的那件事,以至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震惊出来,可是在撷芳殿遇到那个爱极了又恨极了的人,她还是免不了的手脚发凉。
撷芳殿,陆远兮去公主那里,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嘛,她早该想到的,可为何偏偏脑子就是不转呢,摆明着的去自投罗网。
像是无法疏泄自己的烦闷,竟然觉得脚步都迈不动,头顶的烈日焦灼的悬在头顶,心事重重的她被晒的脑仁发疼,只好循着阴凉地慢慢的往前挪走,便看见陆远兮也从这条道,大概是要出宫去。
说来真是可笑,之前盼星星盼月亮的想要见一面的人,等到明白了横在两人之间已经是千沟万壑后,偏偏总是狭路相逢。
良辰原本打定主意不再与陆远兮纠缠不清,却没料到她在外人眼中却是这样一个女子。
刘连根见正主竟然听到了谈话,早一溜烟闪了人,良辰自然不会跟一个太医过不去,只能将怒火转到陆远兮身上,“陆远兮,你与公主卿卿我我在先,现在还要回过头来质问我,为什么没有不顾死活的表达我对你的爱恋吗?”
自他从东崖回来,她不曾听到过他一句暖心的话,更没有对她显露半分笑语,她与他拥有过携手同游的过往,可现在看来,却冰冷的恍惚只像是一场镜花水月。
记忆还存留着他们曾经亲昵的涂鸦着未来的碎片,耳畔却是想起他与陌笑之的种种,如今,他的所有心思,都仅仅属于撷芳殿的那个金枝玉叶。
半分温暖,也不属于她。
到头来,还要被说成负心人。
“我真是白白为你流了那么多的冤枉泪。”
现在她又流泪了吗?良辰下意识的用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好在那凉意是树荫下的凉风所致,光影斑驳下的陆远兮,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恍惚又想起了那****一降再降自尊挽留他的场景。
陆远兮看那摸样也是想到了那天的场景,他抬眸与良辰对视,“良辰,我没有那样看你。只是,我原以为我辛苦了这一场,终于能敲开幸福的那扇门,可是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论我的官职做的多大,不过是换了个更大的平台扑腾,到最后还是被人踩在脚下面践踏。”
他的语气有些淡漠,良辰却觉得砸的昏昏沉沉的,“一个女人最企及的幸福是什么,难道不是安稳的家和不愁吃穿用度的日子?良辰,我想给你这些,可是我没有,只能去争、去抢,这个过程势必会有很多对手,他们各有手段,我若是讲究这些名声,便只能屈居人下。”
“那你都争到了什么?你现在给我的又是什么?”这下是真的有些止不住泪意了,她只好眨巴眨巴眼睛,眸中也泛出了痛楚酸涩的光,灰暗的让人心疼。
在她这样的目光下,他慢慢的低下了头,“是我负了你。”
原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控制范围,到如今才知道,他早已经坠入了深渊。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但良辰却听了个清楚,“是,你是负了我,但我最无法原谅的不是这个。”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那日那样求你,你都不曾软下心来。在我看来,最恨的不是你为了权势耍尽手段,而是你竟然打着为我的幌子满足你自己的私欲。”
“你……”陆远兮震惊的抬头,用无法言喻的目光深深锁着她。
“别那样看我。总让我觉得,是我不识好歹。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那****就说了入宫的缘由,可今日听你和刘太医的对话,大概是不信我最后会抽身离宫。”她也是低低的声音,轻的像是在叹气。
“那今日我就跟你说的更明白点,我高仿了一道圣旨,兜兜转转入了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手里。这次立后封妃的时候,她只要拿出来,我就是欺君之罪。”
闻言,他不由的焦急起来,一时间也顾不得那些礼节,上前攥住她的手,“你竟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复仇的!”
“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青芜已经安排出宫了,很快我也会寻个由头让皇上放我出宫。”她看着他笑了,笑的娇柔,笑的铮傲,“日后你是驸马,而我将会是乡野匹妇,半点关系都不会再有了。”
良辰的话如同一记强心针让陆远兮一直持着怀疑的心,放回了远处,这样安定人心的力量,让他觉得心安,可转念一想自己的怀疑已经一丝不落的映衬入良辰的眼里,她自三年前那场无缘无故的大火之后,对人性冷暖有着超强的感知,自然是知晓他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