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远兮与陌笑之成双入对的冲击下,她正左右为难,隐隐有了离宫之心,可到底放不下好不容易争取到局面,哪料到今日又遭遇他不明是非黑白的强迫,突然之间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另辟他路!
她在心里两面盘算好情形,极快的整理好衣衫,再抬头便撞进陌易唐有些痛心疾首的目光里,就连他的语气都听起来有些淡淡的嘲讽,“你这样反抗朕的亲近,是最近听多了什么风言风语,然后想出宫去吧?”
良辰欲言又止,只能悻悻的摇头,即使她心中真的是这么想。
“朕想知道,若朕坐实外界盛传的谣言,决议立你为后……”陌易唐突然直身,眸光锐利寒冽。
“白良辰,你进宫来是不是奔着立后封妃来的?朕还记得,你一进宫就被朕查出对白雪晴不怎么待见,朕现在再问你一遍,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是瞒着朕的?”
看他有些不悦,良辰忙下来躬身,“皇上息怒,臣女断不敢如此。”
即使心里知晓他待她,同旁人是不一样的,她也看出他此时的面色与平日里的温和有太大的差异。
“不敢?”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夹带着轻微的气闷,“朕问你,逃婚也是你故意的,是不是?”
一直以来深埋于心的把柄,终于在这一日被人揭了出来,尤其还是直接面对他怒意冲天,上天就连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留给她。
原来他今日种种异样,背后竟是这样的因由。
脑中极快的转动着思维,短短的一瞬间,她的脑海掠过各种人马与纠葛,可依旧找不到何人将她当初的行径给捅漏了出来。
这个时候,承认逃婚是有意为之就等于昭示她将他玩弄于鼓掌的心思,他是天子,是手握天下说一不二的那个人,如何能容忍得了这样的嬉耍。
若打死不承认,坐实当初确实有逃婚之心,那又无异于泄露她心有所属,在还未彻底打消陌易唐对陆远兮怀疑的当口,这一条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选的。
心有所属?电石火花之间,那抹紫色宫装的身影窜入良辰思绪中,确实,她属意之人另有旁人这件事,唯有那日为说服陆璇玑,她才故意透露过点滴。
再联想一下,宫中那些关于立后册封的流言蜚语,良辰总算想明白何人在背后捅的这一刀了。
她心中一紧,却扬起眉目,“的确,诚如皇上所说,臣女的确是不待见白雪晴,入宫也是为了替母亲沉冤昭雪,还她一个公正。皇上既然明白我这样的心思,又怎么不明白臣女怎么会干逃婚那样有悖原意的事呢。”
“难道不是为了让朕对你刮目相看?”陌易唐依旧冷着脸。
“皇上这样的谬赞,臣女真是不敢当。臣女虽然愚傻,却也知道,若当真用逃婚来吸引一个男人的视线,这点伎俩或许对普通男子管用,可您不一样……”
良辰心里也清楚他的怒火缘由何来,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是女人的软言,更如同剑锋上的淬着的毒药,能一招致命。
“您是天子,臣女若真行了这点小伎俩,在您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那样做您也许对臣女会有一时的新鲜,日子久了便会腻烦,更承若,若是被人逮着这个把柄,就如同皇上现在这样别人挑唆起惊天怒意,下一刻便要将臣女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试问,臣女怎会做那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
陌易唐没有料到良辰说这种话,她鲜少表现出如此服软的摸样,与她一向争锋相对惯了,竟然不知道如何才是男女最正常的相处。
良辰见他呐呐不知言语,乘胜追击地开口道。
“还有,立后封妃乃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只是臣女母亲源于算计送了命,是故良辰对世族大家并无好感,对这皇家后宫更是噤若寒蝉,并非有心罔顾圣上恩典。臣女进宫这么久,相信这一点皇上也是感觉的到的。”
“臣女所有的一切,都开诚布公的摆在皇上面前,从未有过隐瞒,又怎会有想嬉耍之心。”
见她谈及母亲时候落寂的神色,着着黄袍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怔愣,继而叹口气,“没有最好。”说了又顿了一下,“跟朕说说,你母亲的事。”
抬头看陌易唐一副正色,良辰没有办法,只好细细向他讲述了那件事的始末。
“家母原籍邺城,父亲还是小小兵将便一直跟着他,后来随着西凉建国,西迁帝都,家母秉承以夫为天的女戒,随着家父上了帝都来。家母极其贤惠,将白家打理的井井有条,随着日子越红火,家父的官职也越来越大,小小兵将到戍卫,很快升到百夫长,到了帝都蒙太上皇看中,升了副将。”
她娓娓道来记忆里弥留的丁点温暖时光,转而有些艰涩的变了腔调,“随着官职越来越高,他戍守在外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年里能陪伴我们母女的日子。屈指可数。”
陌易唐颔首,“将在外,关乎边疆安危,除了进京述职,基本都要常年镇守边疆。”
“是啊,那时候家父很是愧疚,每次回来都会说,有国才有家。”良辰说着说着恍惚一笑,仿佛那个慈爱的父亲从话境中走了出来,握着她的手,用坚定的家国信念温暖她幼小的心灵。
“只是,他毕竟是个盛年的男人,怎么能忍得了长久的寂寞空虚。我娘那时候带着不足两岁的我,根本没办法去那么艰苦的地方守在他身边。”
“若按此说,他与薛蒙月生情也是常理之中的事,也不该你如此恨她。”他只是就事论事的发表看法,未料到良辰却突然瞪向他,那目光还嗔带怨,也不知是瞪他,还是透过他,记恨着别人。
“普天之下的男人,大概都这样想的。坐拥娥皇女英,快活的赛过神仙眷侣。”她的声音复又低了下去,“可怜了我娘,闺房长空的等了这个男人半辈子,到头来等来的是他带着另外一个女人,大着肚子回了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