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叶君阙的心里却有一种乌云密布的惆怅感,此时世安穿着一件白色的体恤衫,和蓝色的牛仔短裤身姿婀娜地趴在窗外发呆。
世安虽然救了赫菲一命,但赫菲却依然选择自刎,这狠狠刺激了她,伤透了她的心,她接受不了血淋淋的残酷现实,她一蹶不振的样子像是一个忧郁的小公主。
这段时间世安总是闷闷不乐地趴在房间的窗台上,眼睛凝望着天上金灿灿的太阳。
世界是明亮的、温暖的,她却觉得寒冷,她是仿生机器人御寒御热根本不怕冷,但那是一种心寒,太阳在她眼里变成了深灰色失去了原有的生机。
这一亿三千万来,世间的一切都变了,物是人非、时过境迁、曾经的沧海变成了桑田,桑田又变回了沧海,如此反复也不知道循环了多久。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许唯一不曾改变过的就是那天上的太阳了,古往今来亘古不变的太阳对世安来说也许意义非凡。
毕竟跨越了一亿多年的时光,对一切事物都感到陌生,太阳可能是她唯一熟悉的事物了。
君阙叫她的时候她爱应不应,连吃饭都不积极,可愁死他了。
人们常说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君阙对于世安反常的行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脑袋里是各种迁怒与责怪。
他责怪赫菲,这特么什么天才大将军,这就是传说中的赫菲斯托斯?我看是赫菲是坨屎吧!已经是上过战场见过世面的人了,心理素质还那么差,受点委屈就想不开!
他还责怪奥菲斯,什么人造人的怪胎,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说了一大堆,嘴巴真贱,若不是他讲了一亿多年前的陈年往事,世安也不会这样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最后他还责怪了自己,早知道就不应该把奥菲斯这颗破头颅带回家了,真是自找麻烦啊!人家之前打他,骂他,还吓他,自己干嘛非得多管闲事把他救回家呀?难道心肠好也有错吗?
他从责怪他人演变成责怪自己,接着是怪天怪地怪空气各种责怪,把一切可以让他责怪的事物都怪了好几遍了。
后来他发现一味地责怪根本改变不了事态,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了。
他从网上查找了许多关于安慰女生的句子,一句一句念,念了一百多句,世安看上去像耳聋了一般,无动于衷的,继续凝望着太阳,后来叶君阙觉得自己根本就个脑残,哪有人用这么弱智的方法哄女孩子的?
他走出叶府开着那辆黑色的重型机车去各地购买奶茶、甜品、美食,还有了一大堆袋装零食,可平时贪吃的世安看都没看一眼。
伤心到没食欲?这可让君阙着急坏了。
他千方百计地想哄世安开心,做鬼脸、讲笑话、放下脸皮去跳奇怪又滑稽的舞蹈,他放下尊严和耻度所做的一切却没什么用处,世安仍然无动于衷,她还是一点笑意都没有,最后君阙无计可施、无能为力了,他只能缴械投降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过他根本身在曹营心在汉,眼睛里虽是盯着电视,脑袋却挤满了世安,他多想再看一次世安的笑容,世安的嫣然一笑倾城倾国,可以将他的世界点亮。
他突然想起烽火戏诸侯的故事,还有一骑红尘妃子笑,有时候为了让一个女孩子开心可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此刻如果他有烽火,他肯定会把全城的烽火台都烧了,哪怕最后外敌真正入侵的时候没有人来救场也无所谓,哪怕被外敌侵略一百次也无所谓。
如果世安像一骑红尘妃子笑中的杨贵妃那样只需吃荔枝就会开心,百骑乃至千骑红尘妃子笑又如何,如果他是唐玄宗为了搏得佳人一笑,累死几匹马又如何?他肯定会买个上百斤的荔枝撑死她。
君阙越想越觉得愁云惨淡,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始终想不到办法来,最后他决定去请教隔壁邻居家的夏何华,毕竟女人最懂女人了。
路上君阙焦虑得不得了,眉头总是紧锁着,脸色很是难看。
他敲了敲夏家的大门,夏何华穿着一件漂亮的白色花裙,门上的透过猫眼看到了叶君阙,便把门打开了。
因为君阙的突然来访她倒是觉得有些意外:“呀~是小叶子啊,稀客呀?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坐?我听说你前几天被人打了还住院了,抱歉啊,我最近比较忙,所以没有抽空去看你,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吗?”
君阙摊了摊手手,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那当然,我体质好得很,被打了那么几下根本不算什么,就算他在多打我一百下我也不会怎么样的,今天来找妳是有更重要的事。”
夏何华挑眉道:“嗯哼?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君阙讪讪地笑道:“世安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我不知道怎么哄她。”
夏何华捂嘴笑着,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要你这么幼稚的一个钢铁直男去哄女孩子,也真是为难你了。”
君阙有点气恼地说:“别闹了,快告诉我方法吧,我已经绞尽脑汁了,脑袋都快炸了,还是想不出个办法来。”
夏何华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嗯……女孩子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君阙一脸疑惑道:“嗯?啥意思啊?”
夏何华在君阙的耳边轻声说着些什么,听得他脸上泛起红晕,像一颗西红柿一般。
君阙点了点头表示懂了,他和夏何华道了别,说罢便急急忙忙赶往超市,可世安是血眼邪黑龙进行改造后的超级仿生机器人,真的会有普通人类的生理周期吗?
回过头来想,有生理周期算什么,世安都能吃饭睡觉了,也许她真的是.........那个来了吧。
夏何华回到了屋子里,此时奥菲斯的头正被插在插座上充电呢,他从门外听到君阙的声音,觉得很耳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奥菲斯随口问道:“那家伙是谁?”
夏何华有点忍俊不禁地说:“你是说君阙啊?我儿时的玩伴,感觉蛮好笑的,钢铁直男一个竟然会为了哄女朋友而急得团团转。”
“是那个叶君阙吗?那货傻里傻气的,幼稚得很,胆子还小,之前还被吓尿了。”奥菲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不考虑考虑这到底是是谁害的。
夏何华饶有兴趣地问:“嗯哼?你认识他?”
“何止是认识,他前几天遇见我,被我吓得尿裤子。”
夏何华噗嗤一笑:“真的假的?你当时也是只有一颗头吗?”
“当时我只是降落在公路旁,他好像尿急正想解手,然后就被吓尿了。”
夏何华笑得合不拢嘴,奥菲斯附和地笑着。
奥菲斯的心里顿时有种心虚感,打君阙、骂君阙、吓尿君阙、偷君阙家里的被单这也就算了,现在还在君阙的朋友面前说他的糗事,更何况人家还救过自己,他这个样子不是以怨报德吗?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太缺德了?太忘恩负义了?算了管他呢,损都已经损了,那也没办法了,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嘛。
夏何华好奇地看向奥菲斯,觉得自己找到了宝藏男孩,可以从对方身上挖到很多乐趣:“对了对了,你能再给我讲讲一亿三千万年前发生的事吗?我想知道的更多一点。”
奥菲斯在侃侃而谈的同时,心里有这一种顾虑,把自己的底细和一亿年前的琐事告诉眼前这个认识不久的陌生女子这样真的好吗?算了,反正讲都已经讲了,那也没办法了。
这真是一个随随便便,又没心没肺的人啊。
此时叶君阙正在超市里寻找着自己要买的东西,超市里大多都是女导购员,商品琳琅满目地摆放在架子上,君阙一边问一边拿,超市人流量还挺大的,这导致君阙更觉得害羞,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令他感到无地自容。
实际上大家都自顾自地忙着买东西,根本就没有空闲时间管他买了什么。
在超市里排队结账的时候,他买了红糖还有一袋红枣和卫生巾,觉得很是尴尬,好想找个洞钻进去。
轮到他付账的时候,银行柜台上的小姐姐看了一眼叶君阙买的东西,会心一笑,君阙脸上的红光一直红到了耳根子里,算了,为了世安,就算脸皮厚得跟装甲车一样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结完账就急忙走开了,骑上来时骑的那辆重机车,回家去了。
街道上的垃圾随风飘荡,人群各走其路互不相犯,大家都在为各自的生活忙碌奔波着。
也许所有人都一样,对自己的事情不怎么上进,却可以对心里的那个她,殚精竭智、奋不顾身。
叶君阙回到家后亲自调制了红糖水,他先是粗略地随便调制一番,觉得甜得腻牙了,又调了一杯觉得味道偏淡了,又调了一杯感觉生姜放太多了,味道有点辣,一直找不到满意的感觉。
他在喝了十几杯后终于把味道调得到恰到好处,此时他已经喝得无能为力,喝到感动自己,忍不住吐了,究竟来生理期的是世安还是他呢?
世安此时依旧趴在窗户上凝望望着太阳,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她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感伤起来,叶君阙看见世安这副模样顿时觉得心如刀绞,他将红糖水递过去的时候,世安连看都没看一眼。
啊哟喂!那好歹是我辛辛苦苦调制的啊,我喝了十几杯,胃都快胀破了!妳好歹也闻一闻啊!
君阙并没有真的生气,因为心疼已经盖过了愤怒,他顿时觉得自己是真的蠢,世安是因为赫菲才闷闷不乐的,别人说是因为生理期他也信,也不动点脑子,看来爱情使人愚昧是真的。
世安的状态时时刻刻都牵动着君阙的心,世安的一颦一笑都链接着君阙的思绪,看来自己是真的爱上她了。
笨人自有笨办法,君阙再一次厚着脸皮去了一般只有女性才会关顾的化妆品专卖店,买了小麦色的粉底。
他疲惫地回到自家的浴室里开始涂抹粉底将自己的皮肤涂成小麦色,因为在他梦中的赫菲斯托斯肤色偏黑。
涂抹完成后他又对着镜子练习了成千上百次,梦中赫菲斯托斯的行为习惯和面部表情,由于两人互为转世的关系,君阙还有着一点残留的记忆,他学得微妙微翘,真假难辨,只是气质上还是略有偏差。
君阙努力地模仿着赫菲的口吻,从身后搂着世安的腰:“别再伤心了好吗,我答应妳以后再也不自刎了,为了妳我会变得坚强,就算世界毁灭,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会勇敢地活下去,所以别再这样了好吗?看着妳失落的样子我真的好难受。”
君阙说着说着就哽咽了,他哭了,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湛蓝色的眼睛浸泡在咸咸的泪水中显得晶莹剔透很有灵气,自从他父亲去世后他已经很少哭过了,他努力使自己成熟起来,在妈妈和妹妹的面前他都不敢哭,在父亲出殡的那天他也强忍着眼泪,虽然妈妈和妹妹的哭得声嘶力竭、声泪俱下,他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因为他的泪流在心里。
当时他天真地想着,不哭总比哭好,情绪是会传染的,虽然妈妈和妹妹都在哭,只要他忍住不哭,或许就可以减少一点悲伤,也许就可以减少妈妈和妹妹的泪水。
君阙哭花了脸上的妆,小麦色的粉笔被流淌下的眼泪玷污成了杂色。
世安转过身来紧紧地抱着他,眼泪从血红色的瞳孔流出,泪如雨下,她边哭边喊着:“叶哥哥你真是个傻瓜!傻瓜!”
也许眼泪是悲伤的代言词,是一种令人难过的事物,但悲伤是需要眼泪去洗净的,洗净眼神中的污浊,才能看清楚深埋在未来希望,人是需要哭泣来缓解情绪的,该哭的时候就要放声大哭,不能一直压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