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
“一杯凉白开,谢谢。”苏纯打发走侍者之后才开始观察面前的男人。
男人好看的眉目正蹙着,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咖啡,又看了看苏纯面前的凉白开,浑身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往前面坐了一些。
本来还想说一句女士优先,想不想吃点甜点什么的,这话也说不出来了。
此刻顾飞沉觉得自己很没有风度,苏纯搞得他好像很穷,点不起其他东西一样。
他又郁闷了,骨节分明的手指端着盛满咖啡的瓷杯,不自在的摸了摸杯把,终究是没喝一口,最后又放下了。
“对面是顾氏?”
“嗯。”顾飞沉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茶餐厅的玻璃正对着对面的顾氏大楼。
“顾少爷生活圈子挺窄的啊!”苏纯感慨一句,又打量了一下四周都围起来的竹帘,谈事的时候倒是不担心被人打搅,“地方挺好的,咱们说正事?”
“你不换点别的喝?”顾飞沉还在纠结自己被苏纯看穷了的事。
“不用了,正好口渴,这个解渴。”说着,她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顾少爷这咖啡好像很难下嘴啊!”
“不用你管!”
苏纯不恼反而笑了,“咱们说正事吧!我出嫁,顾家给我爸的报酬是怎样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顾飞沉不乐意的问,刚开始见到苏纯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人眼神挺正的,是个不会耍心眼的小女孩,顶多也就是喜欢像电话里那样损人。
但,这话一出,顾飞沉瞬间觉得她够现实。
“给的相当于我的聘礼吧?想看看自己聘礼有多少,这并不过分吧?”
顾飞沉盯着苏纯那张一直保持微笑的脸看了许久,看到最后他的气也消下去了,“你们苏家真当这是在卖女儿?”
“我不是已经认下来了么?”她一手撑着下颚偏头望着顾飞沉,眼神显得很是无辜,“昨儿晚上你问我是不是喜欢大叔类型的,我就在网上找了一晚上的大叔。人大叔的共性都是脾气好、礼貌谦和、讲究绅士风度、有时喜欢玩点冷幽默,可不像你这样动不动就生气。”
“那好!”顾飞沉往后仰了仰身子,抱臂在身前,“我不生气,我告诉你多少聘礼,你也得告诉我要了聘礼做什么!”
“聘礼。”苏纯捏着自己手指,微笑,“我录音了。”
“你!”顾飞沉差点掀桌子,但想到苏纯刚才数落的话,也仅仅是脚尖动了一下,便又重新坐回原位了。
“现在正式开始。”苏纯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我虽然缺钱,还没拿自己未来做赌的勇气。正好,你也该被催婚很久了吧?这是合同,看完了我再录音。”
顾飞沉只瞟了一眼,大致上记住了三条。
一是以后他若是真有了喜欢的人,合约期内只要不当着苏纯的面乱来,她都会包涵。
二是两方之间有一方决定解除这段合约,都可以离婚,不过苏纯会净身离户。
三是合约期内双方之间无论哪一方需要对方到场,对方都必须配合。
“顾少爷生意场上被人算计过?”他还在看合同的时候,苏纯忽然发问。
“你学心理的?”顾飞沉抬头看了她一眼。
总不能次次盲猜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吧?
那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未免也太不安全了。
“律师。”
“……”
“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往监狱里跑,见过的各种人都比较多。冲动易怒是犯人的特性!”
“……”你能闭嘴吗?顾飞沉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强迫自己不要发怒。
“当然,我没说你是犯人!犯人犯错之前都有些共同的经历,有的是童年创伤,有的是长大之后的生活所迫,还有些只是单纯的想要犯罪。顾少爷给我的感觉,过去挺丰富的。”
“你感兴趣?”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看来合同是看完了。”
“……”顾飞沉拿过桌上的笔,签下了自己大名,苏纯是早就签过名了的,他收下属于自己的那份合同,想了想还是问,“找公证处了么?”
“找了,那边有熟人。”
他了然的点点头,抿了口已经添了凉意的咖啡,嘲弄道,“顾氏钱很多,你确定离婚的时候不带点走?”
苏纯愣了愣,笑容依旧,“做人不能太贪!够用就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谁也说不准这世上有没有飞来横祸,说不定,我等会开车回家,就要被人撞掉半条命。”
顾飞沉脸上闪过一阵木然,他发觉自己好像不能动了。
他看着苏纯按下了录音键,她说,“给苏家的是我的聘礼吧?”
“是。”
“多少?”
“安庭集团20%股权,之前好像说要在东宁那边弄个庄园,500万。原定1000万,被老爷子推回去了。”
“500万都拿不出来?”苏纯在心里算了一下几年前的调查,包括苏建最开始的那套房子,后来炒房热的时候,他又用钱买了三四套房子,不至于捉襟见肘到房子都没得住。
“说是这么说的,三套房子抵债了。”
“算上人口,最少四套房,还剩下一套。”苏纯不客气的说。
顾飞沉神色一动,奇怪了,“你知道?”
“多少知道一点。”见她还在录音,顾飞沉也没再问。
“从前嫁人,嫁妆是带出去的,聘礼是迎进来的,但大致意思是给成亲的两位新人一个重新安身立命的砝码。”她的手指点在桌上,一撇嘴,“500万打给我吧!我没有嫁妆,总不至于结婚一趟什么都捞到吧!哪来这么好的事?”
“你长在苏家,以前苏家发展的还挺好,按理来说,女儿出嫁不至于连嫁妆都出不起吧?”顾飞沉紧锁着眉头。
“还真出不起。”苏纯笑了笑,“负债累累,顾少爷认真调查一下就知道我在那个家是什么情况了。有钱的时候没我的份,没钱了,被卖的就是我。”
“那你还?”顾飞沉不理解,甚至怀疑她脑子有问题。
“有时候旁观者清。”苏纯收拾好了背包,将还剩下几口的白水喝完了,“但有时候不见得。”
“我看你就是没见过那么多钱!”
“还真是啊!我啊!土包子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