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父的话让锦素无言以对。其实在她的心里，对医药感兴趣倒真的是真心的，但是如果说所学的这些都不能为复仇所用，那她这般又如何算得上是韬光养晦呢？毕竟，要想复仇，就得先让自己获取更多的知识和本领，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起来才行呀。
锦素不愿失去这样一个大好的学习机会，她决定，还是先暂时答应下来，以后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相信卫父也不会责怪她的吧。
考虑好之后，锦素便又趁着卫父在谷中之时，将这事就与他说了。
“卫父，锦素想好了，锦素要学医，不单单是为了复仇，其实锦素从小对医药感兴趣，只是由于家父怕危险，才不肯让锦素多加碰触。现今锦素误打误撞，承蒙您的不嫌弃，愿意对锦素出手相助，锦素真的十分感激。学医之事，锦素答应您，一定会用来救人，如果不到迫不得已，锦素一定一定不会用来加害任何人！”
看到锦素态度如此诚恳，而且还对自己这番坦诚，卫父微微有些动容，耳边想起那人曾叮嘱过他的话：“如果能有办法让她留下来，那就尽量让她多留些时日，以便我们更好地查清她的底细。”
想到此，卫父看了看锦素，便也退了一步，答应道：“那好吧，那你便是老夫此生收的第二个女弟子了。”
“徒儿拜见师傅！”锦素高兴地给卫父行了个礼，卫父将她扶起，笑呵呵地答道：“好，好！”
卫父答应收锦素为徒之后，锦素很是高兴，立即就挽起袖子跑到一旁给卫父帮忙。虽然她的心里对刚才卫父的那番话很有疑问，因为她隐约记得上次卫父还说过药王谷没有收过女弟子来着，怎么现如今她又成为了第二个呢？但是眼下锦素还不宜多问，便只是给卫父打着下手，帮些小忙。
卫父看着锦素忙来忙去的身影，心里虽然对她这个徒弟很是满意，但同时也没有轻易就放下戒心，只是他仍旧有些同情锦素：才这般如花的小小年纪，身上竟然就背负了血海深仇。不过虽然她的身份可疑，那人也说要查个仔细，但卫父始终觉得，她的确是一个良善之人，而且，她给他的感觉，确实是有些似曾相识，虽然见到她的第一眼，她的容貌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但是，直觉告诉他，此人必定曾与自己有所联系，这也是卫父心里一大疑问所在，因此，卫父才会轻易就退让，愿意收她为徒。
一晃又是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锦素来到药王谷也已是一年有余。卫父说得没错，她在医药这方面，的确是天赋异禀，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她已经将药王谷的东西学了个遍。每每闲暇的时候，她都会到谷中采药，甚至还会尝试着研制新药，她的此般吸收能力和创新思维，连卫父都感到大为惊讶，不得不感叹，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这段时间以来，锦素的脸恢复得很好，卫父不愧是江湖传闻中的高手，换脸并未留下任何的后遗症，只是有的时候，锦素发现，卫父会对着自己的这张脸，有一瞬间的恍神。她知道，这张脸的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而那个故事，一定埋藏在卫父的心底，很深，很久。
在谷中住得久了，锦素就愈发的喜欢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宫廷的尔虞我诈，没有尘世的浮华喧嚣，这样的一个药王谷，所有的一切都美得仿佛人间仙境一般，让锦素流连忘返。
这些日子里，锦素也见到了之前卫父口中所谓的“弟子”，但锦素却从未见到他有教给他们任何的知识，而那些人也总是板着一副脸孔，更有的人，是只管劈柴做饭洗衣服，甚至连煎药这种小事，卫父都常常自己动手，锦素对此就更是疑惑不解了。不过好在那些“弟子”虽然外表看起来比较严肃，但为人还是非常好相处的，有时候趁卫父不在，锦素便跟着他们学了几手厨艺，打算有时间要好好孝敬卫父一番。
这天，当锦素又成功研制了一种新药并获得卫父的认可时，他们都感到非常的高兴。锦素亲自下厨给卫父做了几个下酒菜，并特意让人从集市上带回来几坛上好的佳酿，陪着卫父喝了几杯，师徒两人便开始漫无边际地聊了起来。
“锦素啊，你有没有想过，要放弃仇恨？”卫父抿了一口酒，开口问道。
锦素愣了愣，犹疑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出心底的话：“老实说，在药王谷呆的这一年，我的心境变得平和了不少，其实我也有想过，要放下过去，好好生活。可是师傅，我的心中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那一晚哥哥用计将我骗到竹林里，找来杀手毁我容貌，为的就是夺取父亲留给我的家产和权势。后来被我侥幸逃脱，他却依旧不依不饶地派人追杀，逼我跳崖。如果不是遇到师傅你，我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十多年的兄妹之情，他却亲口对我说那一切不过都是演戏、都是假装，很多时候，我就是在梦里，都恨不得能够亲手将他了结。”
“唉～”卫父重重地叹了口气，“人啊，其实活得太苦，就是因为太过看不开。”
“师傅，您也有看不开之事么？”卫父的话挑起了锦素的好奇心。
“小丫头，为啥对你师傅的事情如此好奇？”卫父笑了笑，锦素重新给他斟满一杯酒，又听他道，“其实倒也别说你了，就是我自己，也未必能够做到我所希望的那般坦然。”
卫父的话真是吊足了锦素的胃口，她有些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师傅，您就跟锦素讲讲您的故事呗。”
“好吧，今晚为师心情好，跟你说说倒也无妨。”卫父又仰头喝下了一口酒，脸上的醉意显了三分，他看着锦素，开始缓缓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二十年前的我，其实不过就是街头的一个小混混罢了。虽然已过而立之年，但却整天吊儿郎当无所事事。我出身虽富庶，但爹娘却死得早，留下一大笔遗产给我吃喝玩乐，我什么都不愁，所以也不想娶妻生子来束缚着自己，就一直这么自由地过着。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将来有过什么打算，一直以为自己会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直到遇见了灵儿。”
“灵儿？那是锦素的师母吗？”锦素调皮地眨了眨眼，八卦地问道。
卫父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继续说道：“那一天，我跟以往一样在市井街头无所事事地闲逛着，突然听到有女子在呼救，说是被人抢了钱，我出于好奇心便走了过去，刚巧碰到那名飞贼与我擦身而过，我本身就从小习武，但又没有多少机会施展拳脚，所以一时有些心痒，便凭着那么一点的武功底子，很快就追上了那个小偷。
我将她逼进了一个死胡同，对她说道：“把钱包还给我。”
她转过头来，我这才发现她居然是个女儿身，有着倾城倾国之貌，她还未开口，我就先愣在了原地。她狡黠一笑，企图从我身旁逃离，不过好在我眼疾手快，便下意识伸出手去将她拽回来，没想到一时没控制好，用力过度，顺势就将她拽进了我的怀中，我们双双跌倒在地。”
说到这里卫父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的红晕，锦素不知道，这到底是出于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他想起了往事，她只觉得，卫父在这一刻看起来，似乎显得特别的年轻。
卫父抿了一口酒，又继续开了口：“正当我们面面相觑觉得尴尬无比之时，有个人一边喊着‘小姐’一边跑了过来，她看到倒在地上的我们，显得惊讶无比，而我看到她，更是觉得非常诧异，因为，她明明就是刚才那个跌倒在地说遭抢劫的姑娘。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她便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将那名女飞贼从我身上扶了起来，不怀好意地看着我道：“我警告你，休想占我们家小姐的便宜！”我只觉得哭笑不得：“姑娘，不是你说遭了抢劫的吗？”
“那是我跟翠儿在闹着玩的，喏，给你啦。”女飞贼说着便转身走人，还顺手把刚才偷到的钱包丢回我手里，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那所谓的钱包其实装着不过都是些石子罢了。当时的我完全摸不着头脑，怎么感觉自己是被人耍了一样，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对，我跟她素不相识，她为何要耍我呢？后来灵儿告诉我，她不过就是一时兴起，看看市井小民里到底会不会出现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没想到刚好被我撞上罢了。”
“哈哈，师母真可爱！”锦素忍不住插了句嘴，“大概，这就是冥冥之中你们两个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也许吧。”卫父依旧是笑着的，继续往下说，“自从那天遇见了灵儿之后，我就跟丢了魂似的，无比迷恋那天她对我咧着嘴笑的那个面容，她的申请动作总是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每天到集市上时，我总是忍不住东张西望找寻她的身影。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月之后，老天又让我遇见了她。我鼓起勇气走上前跟她打招呼，却没想到她还记得我，‘诶，你不是那天那个傻乎乎的英雄吗？’虽然她对我的印象形容得有些古怪，但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反驳。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所迷恋的，并不仅仅是灵儿的容貌，还有她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
“师傅您也是个多情之人呐！”锦素忍不住感叹道。
“小丫头。”卫父笑着看了锦素一眼，继续往下说自己的故事：“那次遇到之后，原本我想主动开口请她吃饭，却没想到灵儿却比我还快一步发起了邀请，我当然没有拒绝。一顿饭过后，我便知道了她的名字--羽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