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分忧解难,”穆离欢轻哼了一声,不屑地看了一眼锦素,“不过,锦素,你要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
穆离欢说着不由得加重了手里的力度,锦素有些吃痛地皱起了眉,却没说话。穆离欢愤恨地盯着她,过了许久,他终于有些不忍心,便松开了捏着她脸的手,叹了口气道:“刚开始朕以为你是在跟我赌气,可是你跟青扬……你们越走越近,你以为朕会不知道你每天都去马场跟他一起学马么?朕以为你不过是耍耍性子罢了,可你却是得寸进尺。锦素,你难道就不怕宫里传出风言风语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锦素嘴一撇,继续嘴硬道。
“好啊,那你就乖乖待在你的昭阳宫里,省得外边那么大的太阳将你的影子照斜了!来人,给朕好生照看着昭妃娘娘!”穆离欢说完一甩袖,便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昭阳宫。
看着穆离欢离开的背影,锦素也冷笑了一下:他这算什么?把自己软禁起来么?当初,说让她来找他的人,是他;可是后来,说不会替她报仇的人,也是他;而现在,他又将她软禁了起来,连学马都不让,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目的?如果说他不希望自己复仇,那为何他当初要在温香阁露面,要让自己到凉国来找他呢?
锦素头疼地坐了下来,秀兰走上前来,替她将骑马的行装换下,又递上一晚羹汤,道:“娘娘,喝完银耳莲子汤吧。近日您学骑马累得慌,加上这天气热得有些火气,喝了这个下下火,也好补补身子。”
锦素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说道:“是啊,这天的确是太热了,不仅是它有火气,我呀,也是一肚子的火气。”说完,锦素接过银耳莲子汤,慢慢地一口一口饮下。
秀兰叹了口气,多嘴地问了句:“娘娘,陛下对您这么好,您却为何三番四次把他推出门外,总是与他争吵呢?”
锦素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绿枝嫩芽,感受着这屋子里闷热的焦躁,她突然有些怀念在南溪国的冬天了。
被穆离欢软禁后,锦素的日子又变得百无聊赖起来。前几天听说早朝的时候凉王不知何事对小王爷大发雷霆,还下令让他这个月内赶回边疆。小王爷虽领了命,但归期却是一拖再拖。其实锦素心里知道,穆离欢此举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罢了,他不过是担心骑马的事情落人话柄,所以才会急着找借口让小王爷离开皇宫,回到军营。
锦素叹了叹气,都怪自己一时意气用事,连累了穆青扬。原本还想与他交个朋友的,但现在看到穆离欢的这般反应,怕是不太可能了。
锦素懒懒地拿起书躺在榻上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肠胃有些不适,刚想开口唤来秀兰,腹部的绞痛却让她忍不住弯腰捂着疼痛之处,想要开口说话,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在灼烧一般。她翻过身想走下塌,身子却直不起来,便直接摔到了地上,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哐啷”的一声响,惊动了昭阳宫里的所有人。秀兰闻声跑过来,看到锦素倒在了地上,连忙上前扶起她,焦急地唤道:“主子,娘娘!”看到锦素已是失去了意识,她不禁有些慌了神,大喊道:“来人啊,不好了,娘娘昏倒了!”
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奴才全都赶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把锦素抬到了床上,有人去请了太医,有人去禀报皇上,而在昭阳宫门外的一角,却有一个身影轻轻弯起了嘴角,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快离去了。
听到宫人的禀报,穆离欢连忙扔下手中的奏折,二话不说就赶到了昭阳宫。虽是满心的疑惑,但他还是想要第一时间看到她,看看她到底究竟因何昏倒。穆离欢步伐匆匆,身后的太监也看得出来他的心急如焚,不敢多说什么话。来到昭阳宫,穆离欢大踏步走至锦素的床前,看到太医在把脉,便开口问道:“昭妃娘娘怎么样了?”
太医回身看到穆离欢,连忙跪下来行礼道:“参见陛下,回陛下的话,依老臣之见,娘娘恐怕是中毒了。”
“中毒?”穆离欢大感惊讶,他想不明白,前两天锦素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中了毒?自己明明没有表现得对她很上心,哪怕心里是多么的在乎,除了送礼的那次比较张扬之外,其它的,仔细想来好像争吵多过宠爱。虽然他早就知道这后宫的人物个个都非同小可,他想要好好保护着她,可终究还是百密一疏,让她中了毒。
“中的是何毒?”穆离欢皱了皱眉,怒气有些上涌,不悦地问道。
太医低着头,惶恐不安地答道:“恕老臣愚钝,一时还查不出来。”
“废物!”听到太医的回答,穆离欢一脚将他踹开,怒吼道,“去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全都召集过来,务必要查出昭妃所中何毒!”
“嗻。”一群宫人领命退了下去。穆离欢深吸了口气,屏退了所有宫人,在锦素身旁坐了下来。
看着锦素此刻宛如安睡般的容颜,穆离欢不由得心里一滞,他原以为,自己的表现很是平常,在这后宫之中,他不宠着谁,也不冷落谁,几乎都是一视同仁地对待,因为权衡了后宫也就等于是把握住了朝廷中的那几位大臣。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将她视为了眼中钉,想要除之而后快。
其实,打从最开始听卫父说起锦素时,自己就对她充满了好奇,不禁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卫父一见如故收之为徒呢?以自己对卫父的了解,这么多年来,他孑然一身,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都是因为羽灵的事情在他的心里一直无法释怀。而那个时候,自打锦素踏进药王谷后,卫父脸上的笑容就渐渐变得温暖起来。原先自己还以为他是爱上了哪家的姑娘,而卫父却只是笑着说,看到她,就仿佛是看到自己的女儿一般。
正是怀着这样一股好奇的劲儿,自己才会便装出宫微服私访,为的就是一睹锦素的芳容。虽然当时卫父把她夸得很好,但自己却愣是有些不相信,想要亲身证实一番。可没想到,当自己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质完全吸引住了。彬彬有礼,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而在与卫父谈话的时候,却俨然一个孩子似的,时而嘟起嘴,时而调皮地笑。
那日之后,卫父便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只是对于锦素的身份,他们都还心存疑虑,自己才会将这份心思压了下来。说起来,像锦素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如果不是为了她能够在后宫中存活下来,他当初是不可能会让她顺利进了那南溪国皇宫的。
回忆翻腾倒海似的奔涌出来,穆离欢突然发现,距离第一眼见到锦素,竟是一晃四年的时光过去了。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对任何人动了感情,却没想到锦素在他的心里,早已是个非比寻常的存在了。
穆离欢的眸光紧了紧,对门外的人叫道:“李福全!”
“奴才在。”一个太监应声走了进来,正是原先跟在穆离欢身边的太监总管李福全。
“去查一查,今天中午是谁负责伺候昭妃娘娘午膳的?把那些人全都带到朕的面前!”穆离欢吩咐道。
“嗻。”李福全领命退下,不过一会儿,就领来两个太监和三个宫女,“启禀陛下,人带到了。”
“奴才叩见陛下。”
“奴婢叩见陛下。”
太监和宫女看到穆离欢黑着脸,都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行礼道。
“说,今天中午昭妃娘娘的伙食是由谁负责的?”穆离欢没看他们,只是沉着声问道。
“回陛下的话,昭妃娘娘的午膳是由奴才和小顺子负责的。”昭阳宫的小德子答道,“这几日娘娘胃口不好,奴才便给娘娘安排了一些素菜和清汤,前两日娘娘吃得满意,所以今日伙食便是照旧。昭阳宫的伙食向来都是按照陛下的吩咐,由奴才亲自试吃之后才会端给娘娘,前两日吃都好好的,不知今日怎么就中了毒,还望陛下饶命啊!”
“既然如此,那今日的伙食你可试吃过?”穆离欢继续问道。
“回陛下,今日所有的菜色奴才全都一一试吃了,才交由秀兰端给娘娘的。”小德子说着,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秀兰。
只见她低着头,接过话道:“启禀陛下,奴婢的确是从小德子的手中接过伙食,然后才端给娘娘的。”
“那朕问你,这期间,那些伙食除你之外,可还有人碰过?”穆离欢若有所思地看着秀兰,继续追问道。
被穆离欢这么一问,秀兰突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奴婢……”
“说,有还是没有?”穆离欢有些耐不住性子,直接吼道。
秀兰被吼得一愣,似乎是下定决心般,咬了咬唇,答道:“回陛下,没有。”
“真的没有?”穆离欢显然不相信,挑了挑眉追问道。
“奴婢不敢欺瞒陛下,真的没有。”秀兰急忙解释道,“只是……端那碗莲子羹汤的时候,奴婢一时内急,便将汤碗搁到了桌上。但是,奴婢发誓,那期间不超过一分钟,奴婢赶回来的时候,并未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
“不超过一分钟?你可知道,只消一个转身,便会让别人有机可乘,一分钟,你当这时间很短么?擅离职守,害锦素中毒,来人啊,将这狗奴才拖下去斩首!”
“陛下饶命啊陛下,奴婢不是故意的,求陛下开恩呐!”秀兰伏在地上连连磕头,一旁的秀巧和秀慧也跪下来求情,穆离欢一脚踹开跪着的几人,怒道:“再敢求情,一并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