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被吓得腿发软,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含含糊糊说了半天,舒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开地上的人,带着莫离就快步赶往寝宫。
还没进门,就见到苏子苒宫里的侍女各个神色匆忙,进进出出,顿时觉得事情不妙。
“大王?!”一个丫头不小心一头撞上了舒亚,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要跪,“大王恕罪……”
“芙蕖怎么样了?”
“娘娘她……危险……”颤颤巍巍的说出最后两个字,“哎呀”了一声,舒亚手一松,她被摔到了地上。
“曹御医!”舒亚的吼声惹得全寝宫的人都被怔住,一时来不及做出反应,只是傻傻的愣在那里,“芙蕖到底怎么了?”
“娘娘她……唉,老臣无能,望大王恕罪。”
看着地上还残留着的大滩血迹,舒亚脸色阴沉,曹御医感觉到他视线里的压迫感,低着头的几乎就快要贴到地上去了。“说实话。”
“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老臣正在全力保住大人。”
“你说什么?!寡人芙蕖和孩子都要!否则,你就给寡人提头来见!”
“大王,冷静一点。”见舒亚随手抽出身后侍卫的剑,一把抵在御医脖子上,众人吓得纷纷跪在地上,只有莫离还算冷静,一把抓住舒亚的手,“现在最重要的,是娘娘的身体,大王还是暂且让御医先医治吧。”
“给寡人把所有的御医都叫来!”
可伤害已经造成了,即使有再多的御医赶来诊治,都救不回苏子苒的孩子,孩子,早就随着那一滩血水,死了。
偌大的床上,苏子苒的身体显得格外的小,蜷缩着,紧皱着眉头,像是陷入一场难醒的梦,脸色不再是之前自己喜见的红,变回了令人心疼的苍白,甚至,比之前更甚。
舒亚不是替她擦去脸上的汗,轻声唤着“芙蕖”,她却紧咬着嘴唇,不愿醒来。
“大王,别太担心了,万一累垮了您,苏妃妹妹可担戴不起。”
“你怎么会在这儿?”舒亚听声音就感觉到厌恶,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宁馨儿,之前进来的时候没注意,此刻看来,格外的碍眼。
“大王,就是宁妃娘娘把我们娘娘刺激成这样的!”小小一下子在舒亚面前跪下,大声控诉。
“到底怎么回事?”
“娘娘她……是看了这个才变成这样的。”小小将之前慌乱中捡起的书信交到舒亚手里。
怜儿看着舒亚冰冷的眼神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妙,止不住的去拉宁馨儿的衣袖,却被她一次又一次的甩开。
“你是从哪儿弄到的?”
“捡来的。”宁馨儿仍旧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危险正在向她逼近。
“捡来的?”舒亚冷哼了一声,“我有理由怀疑,是你伪造的。”苏子苒一把捏住宁馨儿的下巴,“明玉根本就不会写字!”
“大王,明玉究竟会不会写字,你还不清楚么?”
“你……”
“还是您觉得,就凭馨儿,有可能编出这里离奇的故事么?”
“你为什么要拿给芙蕖看?!”舒亚被宁馨儿的话激得一怔,咬紧牙关半天,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声问。
“这是她该知道的真相,不是么?”
“你……”
一直以来的担忧成了真,一直浑浑想要瞒过去的真相,其实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却没想到竟然在这么一个要不得的时间爆了出来,还想责备宁馨儿什么,却被提前抢白,“这一切,都是大王您自己造成的,怪不得任何人。”
没错,怪不得任何人,即使心底深处早已经后悔得一塌糊涂,却还是要强撑着,告诉自己这样做,并没有错。
而现在,现实仿佛笑话自己一般,重重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娘娘?娘娘?娘娘,您醒了?”小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舒亚无措的回过头,只来得及看到苏子苒直直的盯着自己,里面,没有任何光彩,只剩一潭死水。
“芙蕖……你,怎么样?”不知道此刻的她心里在想什么,有些犹豫,有些害怕,一想到天不怕地不怕,被人们成为北齐“冷血帝王”的自己也会害怕,就只想苦笑。
“你……走开。”苏子苒的声音很轻,还没说完这短短的一句话,眼泪就落了下来,而身边的人却是听了个真切,小小一脸茫然的看着苏子苒,舒亚脸上的痛苦神色也掩在长长的睫毛之下。
“芙蕖,你先听我说,我跟你……”
“我不想听你解释……”苏子苒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我不想再被骗了,舒亚,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求求你……”
苏子苒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仿佛说完这一席话,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气力,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所有的人。
她瘦削的肩膀还在不停的颤抖着,苏子苒以一种受伤了的姿态,背对着众人,蜷缩着。
她的身体被掏空,她的心也彻底的空了。
舒亚,我和你之间,到底还剩下什么?
你一次又一次的用各种谎言欺骗,我也是人,我不是机器;我也会累,也会难过;我跟你们时代那些已经习惯于此的女子不同,我已经放下了对你一心一意的要求,我已经失去了半个自己,为什么,你还要残忍的,连另外半个也要夺走呢?
舒瑜是你的亲弟弟,就像明玉说的那样,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呢?
他是你的亲人,你尚且如此,那我这个陌生人,会不会有一天,你也要冷眼相对,一如我们初见时那样,除之而后快呢?
哪,舒亚,我想,我可能再也没有办法相信你了,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他是那样无辜,但或许,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也说不定……
整个寝宫异常的安静,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苏妃娘娘对于大王的关怀备至完全不领情,而大王震怒之下,带走了宁妃娘娘。
而苏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最终还是没能保住。
苏妃寝宫里一片愁云惨雾。
小小一边小声哭泣,一边收拾着之前还开心设想着,要留给小王子玩的玩具,穿的衣服,现在,是都没有这个必要了。
而宁妃娘娘,似乎是这一切的开始。
“现在你满意了?”舒亚走路有些不稳的,总算走到了桌前,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坐下。冷冷的语调里,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大王,馨儿不明白您的意思。”
“这一切,不都是你设计好的么?如果你早想告诉芙蕖事情的真相,就不会挑这么一个时间,你是害怕她生下的孩子将来会威胁到你肚子里的那块肉,不是吗?!”舒亚的怒吼在屋子里炸开,吓得怜儿一下子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