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的不在场证明呢？”
“不在场证明？”舒亚这个时候也没工夫多计较这些新名词，微微沉吟片刻，“你觉得，这会有用么？哪个主子动手，需要亲自的？”
苏子苒一愣，确实，在这个时代，所有肮脏的勾当都有下面的人去完成，做主子的，只要动动嘴，就行了。
看苏子苒不说话，舒亚只是缓缓将她搂进怀里，“你不要太伤心了，如果明玉地下有知，一定会不安的。”
“可是……这叫我……怎么不难过呢？”苏子苒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成串成串的落下，最后趴在舒亚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站在门外的秦泽不由身体一震，显得有些焦躁，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进去查探；小小的神情看起来也有些悲伤，默默擦了擦眼角，拉住了一边的秦泽的衣袖，秦泽回头看着小小，竟觉得此刻她的神情好似变了个人一样，她冲着自己摇了摇头，便又站回了原来的姿势。
“王爷，别喝了……”
“滚！”
看着好似变了一个人的舒瑜，王妃只觉得心惊肉跳，原本以为明玉死了，事情也就一了百了了，本想着是松了口气的，却没想到，反而成了这么一个结局……
不由得更恨明玉了。
“王爷，您就这么喜欢这个明玉？！喜欢到连娘亲都不要了！”王妃再也无法维持原有的雍容淡定，对着舒瑜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舒瑜的手一顿，摔过手里的酒瓶，一下子砸到了王妃的脚下，吓得身边的侍女尖叫连连，“王爷！”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到底是怎么了？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叫你滚，你是聋了吗？！”
看着眼前披头散发，眼神涣散，对着自己疯了一般大喊的舒瑜，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冷。
见她还是站着不动，舒瑜一下子站起来，一把拽过眼前的女子，原先还有些心情去应付这些自己并不爱也不讨厌的女人，现下却是看着碍眼到了极点，也没控制力道，打开门悉数扔了出去。
“王爷！王爷！你醒醒吧，不就是个丫头么？到哪儿没有啊……”
“给我滚！”
“全都给我滚……呜呜……”
听着房里传来的低声呜咽，混着心惊的器具摔碎声，门外的王妃敲了一阵子门，见舒瑜怕是不会理睬自己了，只得悻悻的离开了。
舒瑜恍然想起了那一年，那一个照顾自己的嬷嬷，她的笑容一下子出现在眼前，混合着脑海中不断闪现的明玉的脸，不断不断的在眼前掠过，只觉得一阵晕眩，舒瑜摇摇晃晃的在桌上摸索了许久，好似是找到了新的酒壶，打开，大口往嘴里灌着……
“明玉……”舒瑜怕是已经出现了幻觉，对着面前的墙壁露出迷茫的神色，突然口中唤着明玉，一脸惊喜的表情。
“明玉，”急忙站起身，脚下不小心绊倒了桌子，一阵踉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向前扑着，像是要把人拥进怀里，却是结结实实的扑了个空。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明玉……明玉……”
初见明玉的那一刻，舒瑜其实是有过怀疑的，因为，舒延眼里那不加掩饰的控制欲以及高高在上的意味，是那样明确。
可无论如何，她都是无辜的。
一如多年前的姑姑，她是谁的人，自己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起初误以为那是一种爱慕，渐渐发现，那是一种恐惧，对于“那个人”本身的一种恐惧。
原以为，自己是这样一个毫无威胁的存在，只不过，他生性多疑，如果把明玉留在身边能够让“那个人”安心的话，那也就随他去了。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明玉的呢？
是因为，那个年幼时的嬷嬷么？是因为她们都是这样身不由己，是因为，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那一种相似的悲伤么？
不知道，一切都是混沌的，只知道，自己陷进去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芙蕖，多谢你一番好意，如果不是有这样一层机缘，这一出“钗头凤”怕是会有个不同的结局，是可惜了，这一切，还是殊途同归了。
明玉走了，只留下我一人，独自对着这清冷屋子，还来不及撤掉的红绸就这样挂在那儿，多么讽刺。
死亡有时，反而是最轻易的割舍。
你走了，徒留我一个人，伤透了心，流干了泪，对你的想念，与谁去说？
舒亚……哼！王兄？！
舒亚，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不肯放过我？
“哈哈哈……”笑着笑着，泪，落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舒亚推开门只闻到一阵浓烈的酒味，不禁皱紧了眉头，其实自己，本不愿意来的，从舒瑜对自己的反应，舒亚已经大致知道了舒瑜其实或多或少已经了解了事实的真相，这个时候见面，怕是只会尴尬，甚至……
可是……想起舒瑜王妃跪倒在面前，磕青磕破了额头，不顾自己的身份，痛哭着求自己来“安慰”这个弟弟的时候，他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潦倒的是自己，芙蕖会不会也这么做？如果芙蕖这么苦苦哀求别人，对方冷眼相对，自己，该有多难过……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这儿了。
“你来做什么？”
“起来！”阻退了身后的莫离，关上门，将两人与世间隔绝，一把拽起软弱无力，匍匐在地上的舒瑜，拖到椅子上坐下。
“你现在满意了吗？”
“我问你满意了吗？！”舒瑜冷眼看了一眼面前的舒亚，突然尖声问道。
“我现在，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母亲被关押了；过不久，怕是大臣中也要莫名消失一批了……明玉，也死了。你，满意了吗？”
看着舒瑜望着自己的眼神，舒亚的身体微微一震，是了，现在的他，犹如一头困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而造就着一切的，竟然，是自己。
舒亚说不出话来，心里有个声音喊着：错了，错了……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的无力感包围着两人，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沉默在房间里不断的蔓延着。
“良妃她……”舒亚微微张口，发出的声音沙哑的都有些不像是他的，轻咳了一声，“你都知道？”
舒瑜别过头不去看他，从桌上随手拿起一瓶酒，晃了晃，想是空了，向墙上一丢，“啪”的一声，碎得干净。
“母亲暗地里做的那一些，你我都清楚。”
“你是想说，这一切，怪不得你，是么？”
“舒亚，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了，”舒瑜此时已经不想再唤他“王兄”了，好似随意的瞥了他一眼，却让舒亚浑身不舒服，他，想是在看一件垃圾，不是一样活物……“所以，你就圈禁我一辈子吧。”
“我不愿意去死，我要活着，来赎我的罪，死，太便宜我了。”
有什么哽在喉咙里，让舒亚发不出声音来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