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一旦明白过来,第一个就是盯着东平,东平发兵,芙蕖又突然消失。这是在正常不过的推理。到时候,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只有让芙蕖跟我会西京才是安全的,毕竟他不会这么快发现这是我们联手的。”
贺氰一下子沉默了,苏子苒看了看容恒,又看了看贺氰,长叹了一口气。
贺氰的手指紧紧握着酒杯,露出根根青筋,像是在忍受怒气,他也明白容恒说的一点都没错,可好不容易能够和芙蕖在一起了,却还要眼睁睁看着,甚至说是亲手把她送到容恒手里,无论如何他都很难接受。
“公主,你为什么要离开南昭?”一直沉默到此刻的小小的声音打断了贺氰的坏脾气,皱着眉,看着这个侍女一脸不明白的看着苏子苒,从刚才开始贺氰就注意到她有些魂不守舍,嘴唇泛白。
“你把她带出来做什么?”
“我……”
“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小,”苏子苒深吸了一口气,转向她,“你相信我对不对?”
小小虽然不知道这个问题和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却还是非常确定的点了点头。
“那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你最好也都相信。”
“好。”
苏子苒深吸了一口气,“姐姐死了。”
“你说什么?!”容恒和贺氰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苏子苒,更别提亲自带着苏子苒进入季如烈寝宫的小小了。
“怎么可能?”小小摇着头站起身,慢慢往后退,“公主,你不要随便诅咒女王啊,女王她……不是昏迷了么?怎么会死了呢?公主,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也希望是我搞错了,”如果季如烈还活着,自己也用不着加紧脚步离开南昭了,“我去看姐姐的那一天,她有醒过来一下,可是醒过来的她情绪不稳定,而且看起来也很痛苦,语无伦次的,不一会儿,她就很不舒服的样子,又昏了过去……只是这一次,是真的,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芙蕖,你是说,南昭王曾经醒过来过?”
“没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不过是想着或许她能听见,就跟她随便说了几句,没想到她突然醒了过来,但神智不是很清楚的样子,接着就……”
“不会的,不会的,”小小还是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呢?好不容易公主也回来了,还和王爷在一起了,怎么会这样呢……”
“小小,你先冷静一点,”苏子苒走到她面前紧紧握住她的肩膀,“接下来,我还有更加让你难以接受的事情要告诉你。”
小小抬起头,满眼含泪的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苏子苒,“李瑾,才是企图篡位谋反的人,曹侩,不过是个替死鬼而已。”
小小愣愣的看着苏子苒,像是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似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公主,你在说什么啊?”
“小小……这一切,都是李瑾做的。”
“我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
“小小!”
所有不知情的人对于李瑾的崇拜之深,苏子苒是有所了解的,但没想到一向最相信自己的小小也产生了这种反应,她现在不禁担忧,如果让南昭民众真的做出选择,自己的胜算会有多少。
“公主,你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小小一下子甩开苏子苒,“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的病还没有好……”
“小小,你清醒一点,你看看我,我现在很清醒,我根本就没有发疯。”
“公主,你不要和王爷闹别扭了好不好?我们回去好不好?”
“小小,我是不会回去的,”苏子苒的脸上一下子什么表情都不剩了,只是轻轻的、坚定的挪开小小紧紧握着自己手臂的手,“我也不会让李瑾得逞的。”
“公主……”
“对不起……”
“公主!”小小像是一下子爆发了似的,向苏子苒冲了过去,贺氰和容恒始终警觉着,眼看情势不对,不由同时伸出手把小小打昏过去。
“你们!”
“她现在情绪相当不稳定,我带她回东平去。”
“贺氰,你不要义气用事,”容恒看着躺在贾嘉怀里的小小,皱着眉头,“如果你想以此来要挟芙蕖跟你回去的话,未免太幼稚了一点。”
“我是考虑过了才这么说的,”贺氰把眼睛从小小身上移开,看着苏子苒,苏子苒被他眼神里的复杂吓得一怔,“芙蕖,你跟容恒回西京去。”
“贺氰?”苏子苒有些不确定的唤着,其实自己原本并没有考虑这么多,她只是想着能够离开南昭就已经很好了,至于是去西京还是东平,这根本就不是她考虑的问题,而现在贺氰却突然放手,倒是让容恒有些诧异。
“你考虑清楚了?”
“还有别的选择吗?”他苦笑了一下,“芙蕖,我似乎总是棋差一招呢。”
“贺氰……小小她……”
“这个不用担心,”贺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们走吧。”
这么快?
苏子苒和容恒不由相视,脸上是同样的疑惑。
“李瑾是个难缠的对手,他这会儿应该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你们越早离开越安全,”贺氰回过身去不看苏子苒,“容恒,你应该一早就做好了安排吧?带她走。”
“贺氰……”
“芙蕖,”贺氰背对着她,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神情,“上一次是你离开我,这一次终于可以由我说再见了。”
“……谢谢。”苏子苒看着贺氰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走吧。”
容恒倒是没想到贺氰这一次会这么爽气,或许只有涉及到芙蕖的安全他才能这么轻易的妥协,容恒看着一旁头低得极低的苏子苒,伸出手把她拉起来,“我们走吧。”
“多谢东平王舍身相助,来日容恒自当还。”
“不用客气,我是为了她,并不是为了你,你不欠我什么。”
一直到身后没有了任何的声响,贺氰才长叹一口气,发出一声苦笑,“好像每次,我都要送你走呢,芙蕖。”
一直到坐上容恒一早安排好的马车,苏子苒还是没能回过神来,自己居然就这样又一次顺着别人给自己安排好的路,开始了又一次的逃亡生活。
苏子苒看着马车外的路,想着自己好像总是坐在马车里,不断的在四大国之间来回奔走,而每一次,给别人和自己带去的除了麻烦就是大麻烦,好像就没有消停过,这一次,又不知道会给西京带来多少麻烦……
好像看出了苏子苒消沉的情绪,容恒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芙蕖,你不要担心,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局势本身就是四大国分裂,其他小国各自独立的状况,我们之间的矛盾一早就存在,并不是因为你才挑起这些战事的,你不需要太介意。”
“我知道,矛盾一早就在那里,可是你们相安无事了这么久,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中李瑾的圈套带兵攻打北齐,险些回不去;如果不是因为我自己愚钝,被李瑾所骗,困在南昭,贺氰也不会派兵攻打南昭。”苏子苒的语调平静,却让容恒找不出话语可以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