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是她惊惧如受伤的精灵,聂辰星不断追逐她,她却望而止步。
命运真是奇妙,是在报复她的无情和愚昧吧,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就算是自己匍匐在他脚边乞求,他也不屑一顾。
原本在聂辰星出现之前,她是信心满满的,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聂辰星没有主动来找她,甚至是见了她也是冷眼相对。
向月洺在浴池里躺着,没一会儿脸上已经布满了水珠,不知道是汗滴还是蒸汽。
水管还在不断往浴池里注水,直到地板和门口的地毯全部被打湿,池中的人儿依然是双眸微闭的表情。
……
向月洺感觉浑身发冷,身体在棉被里缩成了一团。
她感觉脑子乱七八糟的,莫名的惊恐侵袭着全身,冰冷入骨。
小腿一个抽筋,向月洺直直做了起来。
从怀孕以后,她就会经常犯这样的毛病,总是半夜睡得好好的,小腿会抽筋抽到全身无法动弹,好几次都把下唇咬出了血。
向月洺揉了揉自己的小腿,无意间瞥见了房间一角隐约闪烁的火星。
“谁在那儿?”向月洺抱紧了被子,缩到了床的最里侧。
除了向月洺有些慌乱的粗喘,房间里依旧很安静。
“到底是谁!”向月洺拿起手边的台灯毫不犹豫丢了过去,那闪烁的星点就像是剧毒一点点侵、蚀了她的心脏,不安的情绪将她压抑得透不过气。
向月洺听到那人微微叹了口气,怔愣间,火星已经熄灭,男人沉稳有致的步伐朝自己走过来。
“聂辰星?”
向月洺试探着叫出声。
刚刚的叹息声,还有熟悉的走路节奏,再加上漫入鼻腔越来越熟悉的气息。
她听见男人嗤笑了一声,心里的想法也就愈发肯定。
“我是不是该庆幸,你对我的声音还是如此熟悉?”男人低沉的语调带着浓浓的自嘲和调侃的意味。
向月洺听得心里发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房间陷入了死寂。
向月洺你是怎么回事?
不是之前决定好就算低声下气地求他,就算是博得同情好了,你也要让他回到你身边,难道你要让小茴忆没有爸爸?
向月洺咬了咬唇瓣,正欲开口就听到了逐渐疏远的脚步声。
向月洺猛地扯开了被子,也顾不上抽筋还有些微麻的小腿就跑下床要去追人。
脚刚点地,向月洺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力,整个人因为小腿的弯曲直直地朝前跌了下去,正好摔在聂辰星的脚边。
像是臣服的女奴匍匐在帝王的脚边,等待一丝垂悯。
向月洺的脸颊微微发烫,心中划过悲哀,就这样呆滞地匐在地板上。
时间仿佛就此凝结。
短短的几分钟,向月洺却觉得像是几个轮回一般,她曾经觉得人最不可失德傲气、尊严、新年,此刻都幻化成了泡影。
站着的男人攒紧的拳头已经被握得咯咯发响,就算看不见,他也能想象趴在自己脚边的女人是何等令人怜惜的姿态。
对啊,当年她不就是她懵懂的眼神,纯净的面容俘获了自己,征服了自己,出卖了自己吗?
“你非要这样作践自己!”聂辰星蹲下身,揪起了向月洺本就有些松垮的衣领。
借着从窗帘的缝隙透射进来的丝丝月光,他才发现此时女人早已泪湿了面,娇小的面容似乎带着恐惧,她在怕吗?以至于连一点点抽泣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你是想换取我的同情吗?向月洺,你省省吧,这招把戏,6年前你用得分毫不爽,过了6年你还想把我当傻子一样,以为你落几滴眼泪我就能变成你的忠犬,唯你是从?”
聂辰星带着浓重的烟酒交加的凉薄气息打在向月洺脸上。
她死命地摇摇头,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她过去的确是,每次自己犯了什么错,惹得聂辰星不高兴了,只要她眨眨眼,就能把聂辰星勾得七荤八素的,哪里还有精力生气。
可是她从来就不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或者觉得他迁就自己所以好忽悠,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那是聂辰星对她的疼爱、呵护。
如今从聂辰星口里说出来,就好像当年自己是一次次耍他利用他一样,这让向月洺觉得有些悲凉。
“不管你怎么讽刺我,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都是为了让你……”让你不再沾染更多的血腥,不要让我们之间因为鲜血汇成的横河而无法逾越。
“收起你的廉价的爱吧!”聂辰星用鼻腔轻哼了一声,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
两人的相对的姿势,让向月洺显得更加卑微低贱。
聂辰星烦躁地从衣襟里拿出烟点上,空气里马上弥漫了浓重的烟草味。
向月洺皱了皱眉头。
过去聂辰星是从来不会当自己的面抽烟的,看来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的分量……
向月洺忽然想到之前在火锅店的女人的背影,那分明是很亲密地贴着聂辰星的身子。
是因为聂辰星对自己的恨意无形之中冲淡了对自己的思念和爱,还是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别的人,所以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将自己从他心里一点点剔除掉。
向月洺宁愿是聂辰星恨自己入骨。
就算是恨,他的心里只装着她一人,那么就恨吧,十年、二十年,甚至到死,他的心里依然只有她一个。
可是若是后者……
不……
向月洺觉得全身仿佛有万千虫蚁在啃咬,毛孔肌肤都痒痛起来。
那样的痛直击心脏,几乎抽走了她全部的力气。
正当向月洺失神之际,自己被纳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熟悉而陌生的气息。
可是还没等她好好去感受,她就沉沉地落下来,跌落在床垫上。
饶是质地优良的精品床垫,被这么毫无预兆地丢下来,整个人摔得有些晕眩。
“聂……”
她看到男人决绝地转身离开。
房门落锁的声音,似是切断了她心里最后一丝希冀。
他现在,连听她叫他的名字都是不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