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也不知道怎么的,面对景络儿的时候满腔怒火,满腹委屈,就想争辩一下……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结果。
本来以为只是想要一个道歉,可她道歉了,他还是不愿撒口。
他是有理的。
……起码他自己一直觉得自己是有理的。
可父皇过来之后,他不但没了面对景络儿时的底气,反而变成各种心虚。
他心虚什么?
他本来就……
他……
脑子里的思绪千回百转,很多在景络儿面前理直气壮的东西他都不能搬出来说给父皇。
“你刚刚叫谁臭女人?”殷墨珩寒声问道。
殷崇眉头拧着,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不知上下尊卑,不懂礼仪廉耻,不明纲常伦理——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殷墨珩脸色难看,那架势就想上去再踹两脚!
他指着殷崇,冷笑连连,“今日我来看望你皇婶,她还在替你说话。”
殷崇神色一动,不由看向景络儿,“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刚才为什么向我道歉了。”
“你早知道父皇在旁边听着呢是不是?”
“你故意示弱,故意诱导我……怪不得我觉得你刚才不对劲,怪不得你刚才说我会后悔,原来你心知肚明,你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混账!”闻言,殷墨珩气极了,手里的折扇唰的甩出去,瞬间砸到殷崇脑门子,“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怨他人!”
“还敢把自己的过错甩到络儿头上,你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且不说络儿不可能知道朕来。就算络儿真的知道,也是因此才故意向你道歉——她能把控你的嘴?她能指使你说那么多混账话?他能指使你伸手想对她动粗??”
“先前别人说你让络儿伤口崩裂,朕还想不明白怎样导致……今日,你竟真的不辞劳苦重演给朕看。”
“好…你很好……”
“父皇您别生气……”殷崇眉头拧得死紧,被骂的脸色发白,“刚刚儿臣只是一时糊涂,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那样怀疑……是儿子的错,您不要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你还管朕的身体,他是朕被气死了你才高兴吧?嗯?”殷墨珩脸色没有缓和,看着他便是满脸恨铁不成钢。
“况且你若真的有心改过,该去给谁道歉你心里有数!”
这是暗指景络儿了。
殷崇脸色发苦,嘴巴半天没张开。
“父皇……先前,他真在您面前替我说好话来着?”终于开口,却是这样说。
“你还有脸问?”殷墨珩脸色都快结冰了,“呵……人家跟我说你今日来坦诚道歉。结果呢,其实是人家对你道歉让着你不说,你还敢两次对人动粗!”
“——如今朕发话让你道歉,你都不愿开你那尊贵的嘴,是吗?”
“不是,父皇……”殷崇脸色更苦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殷墨珩被他这倒霉样子气得不轻,想再砸过去,手里却没了东西,他左翻右找地拔出旁边侍从的剑,唰的一声扔过去!
正卡在殷崇的肘窝之间,相差分毫就刺破人身的那种。
“这也就是朕,我今日听到这些话的是墨邪,你以为你的舌头还在?!”殷墨珩气不打一处来。
“父皇您想多了,皇叔很疼我的,就算把儿臣打得半死,也不会真的拔儿臣舌头。”殷崇对这点很放心。
殷墨珩咬牙,“那可是真的半死!”
半天说不通,他干脆不耐烦地把话挑明了,“若你被朕罚过,朕这边看得过去了,络儿也不会告诉墨邪,你这半条命还能保住。”
“若你继续不知好歹,墨邪就算真杀了你,朕也不会过问一句!”
说着,他长吸一口气,冷笑连连,“你都墨邪要知道了,还是一句道歉、被踹一脚的事儿吗?!”
“父皇,你当真把这小妮子想的太好了……她会替隐瞒?”殷崇嗤之以鼻,“她只会坑我,只会看我死的够不够惨!”
“还有,皇叔打我我愿意,我对皇叔和对您的敬重相差不大,从小皇叔也没少管教我。”他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提到景络儿便一句软话也不说。
“我乐意被皇叔打——或许您不知道,皇叔打了我两次,两次都把我经脉打通了!刚才儿子就是在那边打坐,巩固经脉来着!”
“什么?”殷墨珩脸色一滞,“你经脉又通了?”
其实刚才他就听到了相关的话,却以为自己理解错了。
如今再听见,却是不可能错的。
几天之内连通两次经脉,他这儿子天赋异禀他知道,他也因此十分宝贝着……可亲耳听见几天之内通两次经脉,也是不得不诧异。
诧异之余也难掩惊喜。
不过当着景络儿的面,他这惊喜也只好先藏着。
“你经脉的事稍后再说,现在你先给朕把歉道了!”殷墨珩轻咳一声,恢复威严,“……朕就没听说有谁通经脉是被打通的!”
“你如果真因为嘴欠被墨邪打残废,朕一定会眼不见心净直接杀了你!”
“——道歉!!”
景络儿忍着疼看他们父子说话,也不插嘴,也不过去和稀泥,只当自己没听见。
她知道殷墨珩疼老四,也料想过如今的情况,可真发生在眼前他心里还是憋闷。
……殷崇被抓包时的表情的确让人舒心。
可后头殷墨珩你想真的往狠里责罚他,她也是心知肚明。
别说一会儿殷崇不给她道歉,就算在这种情况下给她道个歉,她心思也一时半会儿舒展不了。
——要没他,皇祖母怎么可能想起来把手串还回来?
这货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总是过来无理取闹,还害得她差点丧命……如今他有理没理都不依不饶,着实让人厌烦。
真要道句歉就完了,她心里还不痛快呢。
不过…
他确实天赋异禀。
她也没听说谁能在几天之内通两次经脉的。
若说是被打的……一次倒还有可能,毕竟如果人处于突破边缘,被打一次直接突破了也不算稀罕。
可这么短的时间又一次突破了?
应该…不只是有被打的原因吧?
难不成是她的,酒?
确切来说,会不会…是她空间里的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