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龙！吃我一招！”我大声叫到，“时刻已到，还不快快受死！”
巨大的冰锥从山洞顶端迅速砸下，在冰霜巨龙身上猛然爆裂。它吃了这一招巨瞳变得赤红，如深渊般的大嘴张开，灭绝一切的龙息席卷而来！
“吼！”
寒风夹杂着冰块，如同万千利剑朝我袭来！
我撕掉长袍露出精壮的上身，手握火焰凝结成的大剑朝着巨龙急速奔跑！
闪转腾挪间火与冰交汇，近战法师与龙的战斗华丽且不切实际地如同神话。
这当然是格洛丽亚眼中所见的啦！实际上呢，奥菲莉娅和我正在热水湖里泡澡。
“真舒服呀！”我把毛巾顶在头上对它说，“帮我搓搓背。”
奥菲莉娅一龙爪拍在我背上，拍得我这身老骨头都差点碎了。正当我想回头叫骂时，它的动作却轻柔了下来。
嘿！你还别说，这龙爪搓背还真爽哎！大小刚好能把我背部全包裹住，爪心的鳞片粗糙地恰到好处。
“你多长时间没洗澡了？”奥菲莉娅嫌弃地说，“你看看这泥卷子！”
“两天两天，”热气熏得我脸有些红，“我代谢比较旺盛，没办法。”
它指了指外面焦急等待的格洛丽亚，说：“你就让人家在外面等着，好意思吗？”
“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我说，“屠龙哪能那么快，没事干不如泡泡澡。”
奥菲莉娅说：“你还真是没心没肺。”
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从水中一跃而起；将衣服撕扯得破破烂烂，又在身上抹了些红色的颜料。
“你钻到湖里别出声。”我指挥奥菲莉娅藏起来，又将收藏的黑龙王骨拿出来一部分。
我环视了周围，感觉还是不太满意，于是施放了几个法术将洞穴破坏得乱七八糟的。
嗯，这下看着还行。
幻像中随着火焰大剑插入巨龙的脖颈中，这雪原的王者终于倒下。我动起手熟练地切割起骨与肉，就连低落在地的龙血也一一收集好。
好了，“冰镜术”解除。
“林刻！你做到了！”格洛丽亚轻声地呼唤着我，眼中满是泪水。
“别别别，”我推开了她的拥抱，说：“我现在身上太脏了！”实际上刚搓完背浑身舒爽，怕是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是我失礼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脸红得分外撩人。
“你的头发怎么有些湿？”格洛丽亚看着我刚洗完的头问。
“哦哦哦，是汗。打了一场硬仗出汗也是正常的。”我心虚地解释道，但格洛丽亚也不疑有他，眼中的关怀反而是更甚几分。
“咳咳”，我咳嗽了几声，将黑龙王骨交给她，说：“这个给你当成屠龙的证据，剩下的我就留着了。”
“不，”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能收。”
我拉过她的手，不容拒绝地将龙骨塞到了她的掌心中。
我说：“巨龙已经被消灭了，你也没必要继续在这种地方驻扎。凭借屠龙一功，至少也是连升三级，何不换个更大的空间施展拳脚呢？”
“林刻，这是你的功劳，我可以引荐你加入王国军。以你的实力想必很快就会飞黄腾达……”她眼神中的柔情不复铁血难消，“更何况，你爱的是一位精灵，你需要有实力来对抗这一切。”
“我浪荡惯了，加入王国军总觉得有些拘束。”我笑着拒绝了她的好意。
“收下吧，”我说，“没有你的帮助，恐怕我已经死在了巨龙手中。而且比起虚名来说，我更愿意你能活得轻松些。”
格洛丽亚闻言不再推辞，郑重地接过了龙骨。她的身形笔挺如高山劲柏，简单地一个传递动作庄严地如同授勋意识。
“那么，是时候说再见了。”我看着她笑着说。
“你现在就要走吗？”她目光闪烁，看着我身上颜料画出来的伤口说：“你可以先和我一起回镇子，休息几日再走也不迟。”
我说：“不了，我就在这空地上坐一会，待会就出发。”
她将胸前的火焰护符取了下来，说：“这个还给你。”
我摇摇头，说：“下山路途怪冷的，你留着吧。”
“好。”她没有拒绝，转身不去看我，说：“那祝你一路顺风。”
我就这样看着她缓慢而坚定地走出洞穴，身影没入黑暗之前，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刻。”
“嗯？”
“那个被你所爱的精灵一定很幸福吧，”格洛丽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我会的。”我说。
她点点头，身影彻底消失，如同我从来没有见过一般。
几日所见之景彻底破碎，我试图记起格洛丽亚对我说的一切话语，可是所有都像隔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再难重现。
“渣男啊！”奥菲莉娅从湖泊中探出头，吐了我一大口水。“你就这样骗走了一个好姑娘的心！”
我没法辩解，说：“那你也是共犯。”
现在它也没法辩解了。因为这一切都是事实，我们联合起来骗了格洛丽亚，我为此心怀愧疚，但也没办法挽回。
“你们两个都是不肯低头的人”，奥菲莉娅说，“刚才只要其中有一个人肯说些场面话，现在怕是都抱到一起了！”
这一点我并不赞同，我说：“我不能爱上两个人，一颗心怎么能够分成两份呢？”
奥菲莉娅说：“你的事我多多少少也知道点，两千年过去了，你还没有朝前看吗？”
“你没有见过她的光芒……”我说。
“再耀眼的光芒两千年总该消失了……”奥菲莉娅说。
“那太阳亿万年了不都还照样亮着吗？”我反驳道。
“哎呀呀，说不过你。”它有些丧气，但是很快就找到了新的讽刺我的说法：“说到底，你只是懒吧？懒得与人再次建立亲密的关系。”
我沉思了片刻，觉得这个说法也不无道理，我是挺懒的，并且总是在逃避。
奥菲莉娅见我不语，兴头更上一分，说：“非要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实际上只是个胆小鬼。”
我听够了，抬了抬手示意它不要再说了。
人有两面，一面是自己认为的模样，一个人他人眼中的模样。
格洛丽亚眼中的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是在巨龙面前舍身保护她的无畏者；可实际上我深知自己自私且懦弱，总有一日她会认识到这一切，那时候她眼中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呢？
两面同化，她会厌恶我如同我厌恶我自己。
既然如此，在一切被揭开之前远远地逃开不就好了吗？我是这样想的。
